他赌着气回到家里，几乎一夜辗转未眠，他虽然嘴里那么说，心里终究是惦记，一直等到了天亮的时候，张亮突然又回来了。

张玉德本想臭骂他一顿，又有些提不起劲头，对这个儿子他实在是心灰意懒，于是就板着脸，正要问他到底去哪了，却发现儿子的状态有些不大对。

张亮脸色惨白，浑身不住的哆嗦，神情慌张，进门就往屋子的角落里钻，就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讶一样。

张玉德吃了一惊，赶忙问张亮到底怎么了，可张亮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的念叨着&ldo;鬼、鬼……&rdo;

这种情况看起来似乎是中邪了，张玉德于是就四处找人来看，但来了几个先生都没看出什么来，又送去医院，也没什么结果，没办法张玉德只好把儿子接回家里，每天伺候着，不管怎么说，好歹他总算是不出去赌了……

张玉德说着竟老泪纵横起来，我一时也不知怎么安慰他，只好扶着他坐下，张玉德哭了一阵子，我问他：&ldo;张叔，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么，张亮那个晚上，真的是撞鬼了?&rdo;

&ldo;唉，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可是就在七天前的晚上，他忽然像是中了邪一样，跑到窗前对着外面大喊大叫，一直在喊着什么……鱼?&rdo;

&ldo;鱼?他好端端的喊鱼干什么?&rdo;

&ldo;我开始也是这么想，不过后来才想明白，他喊的不是鱼，而是玉。

&rdo;

&ldo;玉?什么玉?&rdo;

&ldo;这个，就要问你吴掌柜的了。

&rdo;

&ldo;问我?&rdo;

我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了，恍然道：&ldo;你是说，玉，那块玉，梁大炮的那块玉?&rdo;

张玉德叹口气：&ldo;唉，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这两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本来也打算找梁天成问个清楚，可谁想到，他居然又失踪了。

&rdo;

我皱了皱眉，是啊，偏在这个时候他又失踪了，如果能找到梁大炮，我说什么也要把那块玉拿回来，此时我已经隐约觉得，秦玉把那葬玉交给我，绝不会仅仅是养玉那么简单。

&ldo;吴掌柜，本来这件事我还没有想到你的身上，不过刚才你突然拿这块玉给我看，我就觉得，那块玉的来历，恐怕和你会有所关联。

如果当真是这样，还希望吴掌柜能一施援手，救救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rdo;

我这才明白，他之所以对我讲述了这一切经过的原因，是为了他的儿子。

而严格说起来，这件事的症结，恐怕的确是在我的身上。

如果我不把那块玉交给梁大炮，自然就不会有这样的问题，我想了下，就对张玉德说，能不能见一见他的儿子，说不定能查出些别的情况来。

我并没有直接承认，说那块玉就是我拿给梁大炮的，张玉德见我肯帮忙，自然也心领神会，知道我有所苦衷，于是二话不说，赶忙起身带我进了他家里的后屋。

像这种老字号的铺子，通常都是前店后宅，我进了他家的院子后，张玉德小心地拿出钥匙，打开一间侧房的门，我们走了进去，这屋子里光线很暗，我努力适应了一下，才看清这屋子里是一片凌乱，而在墙角的一张床上，蜷缩着一个人。

张玉德走了过去，探头看了看，叹了口气说：&ldo;睡着了，这几天还算消停一点了，每天白天都是睡的多，醒的少，只有晚上的时候稍微精神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rdo;

他说着就上前推醒了张亮，我站在旁边看着，张亮呆呆的坐了起来，人看着很憔悴，眼眶子都是青的，看着我傻笑了下，似乎是还能认出我来。

我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我回头问道：&ldo;张叔，他天天都是这样么，什么都不说?&rdo;

&ldo;唉，天天如此，只是晚上的时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怕他闹事，宣扬出去不好看，只好把他白天锁在屋子里，好在他虽然像傻了一般，我的话他还是听的。

&rdo;

说着，张玉德就忽然板起了脸，低声喝道：&ldo;小畜生，你惹出这么多的祸来，还不快点说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吴掌柜在这里，你的事他全知道，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说，我就放你出去，不然，打断你的腿!&rdo;说着抄起旁边一根棍棒来，作势欲打。

我不由摸了摸鼻子，看了张玉德一眼，原来他所谓的张亮听的话，就是这么个听法?

张亮应该是没少受到这种呵斥，甚至棍棒，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立刻变了，畏畏缩缩的往墙角躲去，似乎怕极了他这个父亲，眼神也变得躲躲闪闪，嘴里胡乱的说：&ldo;我没、没有惹祸，玉……玉……鬼……&rdo;

他忽然再次提起玉和鬼的字眼，只是接下来的话都是语无伦次，我伸手拦住了张玉德，让他先不要吓唬张亮，然后转身对张亮和声细语的说：&ldo;亮子，我是东街隆翔号的吴常，你应该认识我，我今天来你家，是想来帮你的，因为张叔对我说，你前些天晚上出去之后，回来就变了，我想知道，你那天晚上到底遇到了什么，你放心，只要你肯说出来，无论有什么样的东西缠着你，我都能帮你解决。

&rdo;

我说话的时候，始终看着他的眼睛，张亮听我的前半段还好，一听我问他曾经遇到过什么，有什么东西缠着他，立刻又是满脸惊慌，一个劲的往角落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