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最方便的是马车，从宫前大街往西，一炷香功夫，就到了风景秀丽的云湖，传说王城的富人，都是住在云湖周围。

湖西有一条古家胡同，自从搬离王城，元不凡一家就从没回来过。

对他而言，外公和舅舅一家，都显得非常遥远。

直至今日他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坚持去那么远的地方。

胡同并不深，里面只有两个大宅子，门头都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前面是一对大石狮，门前站着一个皂衣门房，院子里隐隐传出一阵阵欢笑，元不凡停在靠外的宅院前。

“找谁？”

“麻烦通传古老爷，他是我外公，我姓元，从东极山过来！”

好在门房知道有这么一门亲，而且元不凡看上去很斯文，像是一个读书人，身上穿的也还行，手上还拎着礼物，的确像是走亲戚。

“少爷稍等！”

门房说着进屋，不一会儿就出来一对少男少女。

少男正当弱冠，五官俊逸，穿一袭暗绿绸衫，有些玉树临风味道，不过神情显得冷傲。

少女穿着月白袄裙，虽然稚气未脱，却长得颇为秀气。

“是不凡表哥么？”

少女的眼里有些好奇，见元不凡点头，她脸上马上展颜而笑，随即蹦跳着过来，轻轻拉住他的手臂，旁边的少男不禁皱了皱眉。

“进去吧表哥，爷爷和爹爹都在正堂！”

里面是一个回廊式四合院，院中的小花园在冬日里，显得有些荒凉，正房和东西厢房，无论是门窗还是廊柱，都显得油漆斑驳。

正堂中间是八仙桌，左右摆着太师椅，八仙桌后面的条案上有三对瓷**，墙上是一幅发黄的水墨山水，东西依墙摆着四张椅子两个矮几，格局和乡村也没多大差别。

正堂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须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右边的椅子上，是一个年逾四旬的中年人，一张瘦削的长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眼睛里却带着疑惑和审视。

看着太师椅上的老人，想着见了这一次之后，今生可能就不再见面，元不凡于是走到他的面前，一言不发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坐在左边的椅子上。

“不凡拜见外公！”

“你走的时候还不到三岁，没想到就十多年了，你妈怎么样？”

元不凡眼眶一湿，可他拼命忍住泪水：“我爸妈已经死了！”

舅舅的那张长脸马上板了起来：“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么多年，从父母偶尔的闲谈里，元不凡早已知道，父母之所以离开这里，就是因为舅舅一家的排挤，他怎么能没有骨气？

“放心吧舅舅，就算出去讨饭，我也不会赖在这儿！”

元不凡把袋子放在凳子上，那是给老人家带的几斤上好的红糖，毕竟母亲出生在这里，纵然上一代有什么恩怨，他也不必怀恨，不过作为昂藏男儿，也不能让别人看得轻了。

那个少男是元不凡的表哥，名叫古明远，少女叫古小媚，是他表妹，两兄妹这时正站在门边，见他说出这样的话，表哥明显松了口气，立即转身开，表妹却显得有些惊讶。

“你的亲事怎么办？总得有个交代！”

外公好不容易又开了口，可这一句话，就让元不凡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凉，听到父母的死讯，舅舅也就罢了，连外公都不仔细问一问，这让他非常难受。

“不劳外公费心！”

元不凡觉得再坐下去，只会给自己添堵，于是起身向外公鞠了一躬，然后扫了舅舅一眼，便转身走出正堂，外婆还在的时候，舅舅舅妈就和父母恩断义绝，他自然不会客气。

走过东边回廊，后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元不凡知道是古小媚，可他并没有回头，到门口的时候，表妹忽然伸出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袖，和他一起走出院子。

“凡表哥，你连水都没喝一口，这就走了么？”

“本来也不渴！”

毕竟有着血缘关系，而且表妹显得天真单纯，元不凡没有理由拒人于千里，他转头看了看，走向胡同尽头的大门，古小媚依然抓住他的衣袖跟着。

“表妹，我要办事儿呢，你跟着干嘛？”

古小媚松了口气，她生怕元不凡不理人，“我知道啊，所以才陪着你，免得他们欺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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