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口站着一位黄衫女子，她身形瘦小，仿佛一阵风都能吹动她似的，但声音却清越绵长，孟凉觉得，竟比那些草台班子上的戏子唱戏时还动听。

面对着安静下来的一众小孩，这黄衫女子继续道：“吾乃姑射山传令人伯赵，特来宣读姑射山第三百一十九代弟子名目，未入选者，请于他处高就。”

一众弟子神情严肃，王芝也满脸紧张，憋着一口气似的看着伯赵。

伯赵双手并指在空中划了个奇怪的形状，然后就有一卷半透明的纸卷慢慢浮了出来。

孟凉第一次对修道有了面对面的认识——跟变戏法差不多。

“丁氏名清晖——”

一个瘦高的男孩兴奋得手脚发抖，然而还是努力保持着自己小君子的模样，稳重地走到了伯赵身后。

“刘氏名宝华——”

一个身着彩衣的小姑娘简直是飞到伯赵身后的。

……

“会不会……没有我了？”

孟凉听了半日也没有一个姓孟的，便小声问王芝道。

“嘘！

注意听！”

王芝目不转睛地盯着伯赵。

“王氏名芝——”

王芝兴奋地看了孟凉一眼，又紧紧抓了抓她的手，然后端庄地走向了伯赵。

大约是没有自己了，姑射山三年才收一百零八个弟子，眼看着伯赵身后的人已经成一大片了，那卷纸也已经被伯赵念到了底，孟凉只觉得自己没戏，便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不那么紧张了。

“卫氏名秋——”

孟凉瞧见，方才被她收拾过一次，那个傲气十足的小公子正满脸紧张地朝着伯赵走过去。

卫秋？

孟凉暗暗记住了这个名字。

“孟氏名凉——”

刚想着卫秋，孟凉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

孟凉小声嘀咕一声，就朝着那伯赵身后走去，伯赵身后的孩子们都整整齐齐排着，一个个脸上带着故作镇定的端庄，只有王芝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抿着嘴巴偷偷笑，还有个压抑不住脸上憎恶和痛恨的卫秋，也恶狠狠地看着她。

伯赵合上了那卷纸，对桃林里其他人投去一个怜悯而不屑的眼神，吝啬到连一句嘱咐也不肯给那些眼巴巴望着她的孩子，转而带着身后的一百零八个弟子朝山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