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爽的次子褚炎之忍不住道：&ldo;父亲，儿前两天偶尔出城踏青，只见田地一片繁忙，这是好几年都没有过的景象啊，还要归功您免税免的好啊！

&rdo;

褚爽的老脸刚刚浮现出一丝苦涩，褚秀之已接过来冷哼一声：&ldo;二弟，你有所不知，减税是姓卫的在接收军权当日，逼迫父亲于人前许下的承诺，税收不上，郡府僚属、郡中军卒的薪俸由来谁发？朝庭催缴又该如何？还不得咱们自已掏钱？他这是慷他人之慨行收买人心之实，当真是好算计！

&rdo;

褚炎之现了了然之色，点点头道：&ldo;原来如此，弟明白了，卫将军虽主要为满足私心，但其实对百姓颇有益处，想我兴义早些年前虽算不上富足，百姓却基本都能安居乐业，可会稽王昏馈贪淫，在孝武皇帝遇轼之后，独揽朝纲，朝庭也愈发黑暗，税赋更是一年重于一年，长久以往，天下岂能不乱？弟倒是以为，假使若干年后卫将军有了执掌中枢的机会，或会强于会稽王！

&rdo;

&ldo;哼！

&rdo;褚爽的三子褚喻之不齿道：&ldo;姓卫的山贼出身，手段卑劣为人凶残，就他也想执掌中枢？只怕朝庭重臣都死绝了都轮不上他！

此僚不过是一时得意，迟早要受报应的！

&rdo;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把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褚炎之，好半天才问道：&ldo;二兄，他挟持父亲，羞辱幺妹，恶行斑斑，与我褚氏有深仇大恨，你…你该不是对他起了好感罢？&rdo;

&ldo;这…&rdo;褚炎之现出了讪讪之色，显然给说中了心思。

褚秀之面色一变，正要斥责，褚夫人已抢先打起了圆场：&ldo;如果抛去对此人的恶感，卫将军文武双全，行事果敢，又洁身自律，倘若三吴真有变故，以他的手段，很可能会借机倔起，自永和以来，士人耽于享乐，视从军为贱业，以致军中实职渐为寒门把持，却忘了琅琊王氏、颍川庾氏、龙亢桓氏之所以能显赫一时，皆是由于手握重兵的缘故，卫将军以山贼出身选择从军，倒不失为一明智之举。

&rdo;

&ldo;哎～～&rdo;叹了口气之后，褚夫人又苦笑道：&ldo;再来说说北府军，因苏峻、祖约之乱，又因庾亮、庾冰兄弟占据大江上游以图遥控朝庭，故而郗鉴创之，后因淝水大捷扬名于天下，可如今呢？军权已尽落于刘牢之、何无忌、孙无终等破落士族手中，并坐大至可以左右朝局，照这样下去，恐怕天下就要翻天了啊，而阿母观卫将军颇有雄心，多半是想打造出另一支北府与京口争夺对朝庭的控制，甚至有机会，行王敦窥伺至尊故事也不是没可能！

&rdo;

这话一出，众人均是面色剧变，一名山贼竟敢染指天下？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天下是士人的天下，他凭什么？但褚夫人在家里还是很有威望的，既便褚爽也不好当众落她面子。

纷纷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ldo;不好！

&rdo;褚爽突然一拍大腿，猛的大叫一声！

褚夫人也给吓的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问道：&ldo;褚郎，你这是怎么了？&rdo;

褚爽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发了一小会愣之后，才无力道：&ldo;前一阵子曾有境内士人寻来郡牙，告之永世县有一钱姓士族全家失踪，家里无论男女、婢仆连同佃户，合计上千口不见一人，所有的粮草钱帛也不翼而飞，当时我并未太在意，如今回想起来，定是被那姓卫的灭了族，否则，他一群山贼哪来的甲胄弓弩？&rdo;

褚喻之也面色一僵，随之恍然大悟道：&ldo;不错，他那几千人吃喝不愁，哪来的钱粮？看来不仅是杀人灭族，还将钱氏洗劫一空，钱氏与他有何仇怨，好狠毒的心肠啊！

&rdo;

一时之间，众人均觉得头皮发麻，面面相觎不知说什么是好，好半天，褚喻之晃了晃脑袋，又道：&ldo;俗话说，成大事者不拘不节，历来帝王名将皆是血腥累累之辈，这姓卫的虽是手段凶残，但也能勉强看作情有可愿，可是阿母，您夸他洁身自律，请恕儿不敢苟同，他一再羞辱幺妹，如何称得上洁身自律？&rdo;

褚夫人解释道：&ldo;你只看到了表象，卫将军在外确是杀人如麻，那是他的事，无咱们无关，而在府里，其实他除了举止轻薄也没真拿灵媛如何，更没有侵犯宅内女眷，据我了解，因王家女郎须守丧三年，是以卫将军至今未与她圆房，这岂不是洁身自律？要照我看，卫将军羞辱灵媛，一来与他的性格有关，二来首先是灵媛出言不逊招惹了他，三来是警告我褚氏，莫要生出是非，第四，还很可能看上了灵媛，只是手段不敢恭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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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媛的俏面顿时现出了惊惧之色，褚夫人赶紧把她的小手握入掌中，这才接着道：&ldo;如果不是卫将军门第太低，又娶了太原王氏的女儿为妻，阿母倒很想观察一他阵子，倘若一两年内真能显出腾达之势，既便把灵媛许给他又有何妨？&rdo;

第四十三章媒人上门

&ldo;阿母！

&rdo;褚灵媛的俏面立时浮出了无比的痛恨，想都不想的摇了摇头：&ldo;小女既便出家为尼也不嫁他！

说实话，此人出口成章，思维敏捷，又手段惊人，比建康的士族郎君要强的太多，小女也不是嫌他门第低，王家姊姊都不嫌他，虽说太原王氏被夷了三族，但名头仍在，高门甲族的身份未被剥除，他日若有英才出现，重振门楣也不是没可能，咱们褚氏与太原王氏相比，终究缺了份底蕴，小女如何敢嫌？而是这个人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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