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嵘道了声谢，起身便要离开。

王蕴之又拦在他前面，提着自己的裙摆轻盈灵动地走了两步，垂在裙摆上的绸带随之翩然起舞，接着回头看向他，脆生生问道：&ldo;你可学会啦?&rdo;

司马嵘嘴角一抽，沉着脸大步离开，下楼时还听到身后哀其不争的一声叹息。

匆匆赶去永康王府，路上倒是不曾引起多少人的侧目，想必自己除了脚下生风之外，横看竖看都极像个女子，到了离王府门口不远处，司马嵘停了停，脚步沉稳地走过去，到了跟前也不说话，就直直立着，微微抬头朝门里面望去。

门口的护卫起先倒是颇为惊艳地打量他，可见他站得久了不免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莫名，有一人便忍不住冲他喊：&ldo;你是何人?一直站在这里做什么?&rdo;

司马嵘淡然扫他一眼，并不答话，继续往里面看着。

永康王府对待陌生男子与女子的态度大不相同，那护卫见他不答话，竟也不恼，只是有些不解，想着府中有几位客人在，这女子不会是来找人的吧?

护卫再次开腔：&ldo;这位姑娘可是要找什么人?&rdo;

司马嵘点点头，又摆摆手，折了一截树枝在地上写下两个大字：丞相。

护卫们见他竟是个哑巴，纷纷惋惜，很快便有一人进去通禀了。

司马嵘心中暗笑，这前后差别这么大，永康王倒真是能装。

此时王府内笙歌艳舞，王述之正在饮酒，主席上坐着永康王，下首坐着谢卓，谢卓的来访让他微微讶异，不过今日横竖就是饮酒作乐、谈论风月，暂时倒是不必多想。

三人谈笑风生，身侧皆有美人相伴。

不同的是，永康王极是放浪形骸;谢卓虽儒雅风流，倒也有君子之风;王述之原本打算摆出一副放旷不羁的模样，可心里总惦记着司马嵘，竟只顾着饮酒谈笑，倒将那女子撂在一旁了。

永康王醉眸瞟过来，似有些不满，正在这时听到下人来耳语一番，大为诧异，不由笑起来：&ldo;早就听闻丞相风雅，今日一见，差点以为是坊间误传，想不到竟是真的，快将人带进来罢。

&rdo;

王述之心中诧异，笑道：&ldo;不知永康王何出此言?&rdo;

永康王哈哈大笑：&ldo;丞相惹下了风流债，自己倒忘得一干二净，如今人在门口都快站成了望夫石，本王甚是怜惜啊!&rdo;

王述之听得心里咯噔一声，想着莫不是堂妹胡闹，找到这里来了?当即就生出怒气，正要起身出门将她赶回去，就见一名红衣女子随着下人抬脚跨过门槛，款款走上前来。

那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走路不见半分婀娜，身形又较为高挑，自然不可能是堂妹，王述之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由自主地盯着人看，心中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怪异之感。

司马嵘目不斜视地越过他，正要拱手，忽然想起自己的扮相，忙裣衽行礼，抬起头看向永康王，却不开口说话，朝自己指指，又摆了摆手，虽神色疏淡，可看在旁人眼里却是一番与众不同的神韵。

永康王愣了半晌，回神后笑道：&ldo;去丞相身边坐着罢。

唉……想不到竟是个哑女，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姿色，丞相莫不是因此嫌弃人家了?&rdo;

王述之微挑眉梢，心思转了转，却不知永康王唱的是哪一出。

司马嵘行过礼表示谢意，转身淡淡地看向王述之。

王述之倏地瞪直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甚至因惊讶过度，倒吸一口凉气，哪里还有半分清雅风度，就差将手中的酒壶给摔了。

司马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突然觉得有趣，憋着笑一步一步走近，见他左手边坐着那名女子，便在他右手边入座。

那女子心思一直在王述之身上，只当司马嵘是个随从，因此从未注意过他，此时竟完全认不出来，看向他的目光隐含嫉妒，不由朝王述之身边靠过去一些。

永康王哈哈大笑：&ldo;丞相左拥右抱，羡煞旁人呐!&rdo;

王述之正愣神，目光紧紧锁在司马嵘的脸上，待他离自己近了，不由凑到跟前细细地看，低声问：&ldo;你怎么来了?&rdo;

司马嵘侧眸，抿紧唇，示意他自己是个哑巴。

王述之抬眼看看他头上的发髻，又垂眼看看他身上的裙装，目光落在他挺起的胸脯上，顿了顿，神色顿时变得古怪，&ldo;噗&rdo;一声没忍住，抬袖将他揽住，抱着他就是一通闷笑，最后又大笑出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司马嵘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

永康王诧异道：&ldo;丞相这是怎么了?&rdo;

王述之揽住司马嵘就再不松开，手一紧，强迫他靠在自己胸口，看着他晃到眼前的发髻差点又要笑，忙忍了忍，道：&ldo;永康王有所不知，非下官薄情寡义，下官对清清可是日思夜想……&rdo;

司马嵘听到&ldo;清清&rdo;二字，狠狠一抖，全身汗毛直立。

王述之叹息一声，接着道：&ldo;奈何清清对下官忽冷忽热，下官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并无分量，心中甚是失落，只是没想到他今日竟会主动寻来，下官实在是……实在是欣喜若狂呐!&rdo;

永康王听得大笑：&ldo;想不到本王今日要成就一段佳话呀!&rdo;

王述之轻轻一笑，侧头将唇抵在司马嵘耳边，嗓音沉哑：&ldo;你去而复返，又如此扮相，可是因为吃醋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