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大动干戈。

为她这么兴师动众，她简直不敢想象史书上回如何评她了‐‐不过也罢，只要他在除此之外的事上都做个明君，史书如何写，大抵还是得听他的。

天黑得早了。

用罢了晚膳，已是月挂枝头。

虽有宫灯照着也看不到什么好景，云婵便索性待在了寝殿里，寻了块合心意的料子，慢条斯理地逢起荷包来。

过了会儿，白芷入了殿来，屈膝一福：&ldo;小姐，外面……有位公子求见。

&rdo;

有位&ldo;公子&rdo;？

听着这称呼，云婵也知不是霍洹，心下猜着是兄长前来，就到镜前理了理妆容，披了件大氅，向外迎去。

这么大一个宅子，走到最外颇费了些时候。

府门打开，云婵一声&ldo;兄长&rdo;刚到嘴边，就蓦地噎了回去。

目光在几步开外的那背影上定了一会儿，最终确定是他。

云婵稍颔下首，微一福身：&ldo;不知将军前来。

&rdo;

冯子沅转过身，夜色下，虽则有明灯高悬于檐下，他却恰好站在一片阴影里，黑漆漆的，看不见神色：&ldo;长公主。

&rdo;

&ldo;封位已废，将军……&rdo;云婵小心地提醒着，旋即听得对方一哂后改了口：&ldo;云姑娘。

&rdo;

她一时不知能说什么。

&ldo;原来废位的旨意还是作数的？&rdo;冯子沅轻笑着，或多或少有些嘲讽的意思。

抬头看一看眼前气派的宅院，又道，&ldo;我还道连废位也只是做做样子。

&rdo;

&ldo;圣旨已下，将军何出此言？&rdo;云婵声音冷淡，没有与他多做耽搁的意思。

&ldo;冒犯了。

&rdo;冯子沅颔首，遂从阴影下走了出来，站到了檐下那一片暖黄的光晕下。

看着云婵，若有所思却是笑意未减，&ldo;太后知道这地方了，气得不轻。

&rdo;

&ldo;与我何干？&rdo;云婵回视着他反问道。

冯子沅低下头默了一默，复又看向她：&ldo;太后是如何处事的，我很清楚，她必定会来找你的麻烦‐‐云姑娘，你当真要如此和陛下站在一边，把自己卷在里面？&rdo;

&ldo;将军未免管得太宽。

&rdo;云婵的口吻温和柔软，说出的话却生硬多了，&ldo;我不和陛下站在一边，难不成要和皇太后站在一边、帮着冯家乱大夏天下么？&rdo;

&ldo;你本不用和任何人站在一边。

&rdo;冯子沅的眉头倏尔蹙得很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说得轻缓而认真，&ldo;你根本沾不起这样的事……今日陛下虽看似护得住你，但到底还是退了一步，废了你的封位。

若来日押在上面的是你的性命呢？你怎知他不会再退一步！

&rdo;

他不知道，此事上，霍洹当真并非&ldo;退了一步&rdo;。

而是将计就计，正好借着这机会废了她的长公主位，而为后位铺路。

云婵觉得，这一道并不难想明白，心下便生了些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