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收回目光，把手心里沾了血的子弹收进口袋，一往无前。

陈志摸着陈珂瘦的不成样子的脊梁骨，感觉掌下的人一直在发抖。

&ldo;很冷？&rdo;

陈珂摇摇头，&ldo;我是怕这不是真的……&rdo;

&ldo;我就在这儿，你摸摸我。

&rdo;陈志把他的手指引在自己的脸上，&ldo;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吧？&rdo;陈志的嗓子有些哑，看着陈珂嘴角的淤青和脸上的微红，目光里有藏不住的心疼，陈珂听了，浑身抖的更甚。

&ldo;对不起……&rdo;陈珂带着哭腔，&ldo;我在这里和别人做了，你还要我吗？&rdo;陈珂眼睛大大的，里面泛着泪，从陈志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疑惑，这样一个本来活在淤泥里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干净的眼睛，干净到让人觉得多看两眼都是罪过。

陈志把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感受着他纤长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刷在自己的手掌心里，痒痒的，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疼，&ldo;都是我的错，你这么说，我心里难受。

&rdo;

陈志感觉掌心有一股温热，湿溻溻的，滑了下来。

他把陈珂按在胸口，陈珂揪着他的衣襟，哭的声嘶力竭，眼泪哗啦啦的掉，沁的他满胸满腹的酸。

陈志顺着怀里人的后背，像是小时候母亲安抚他那样，那个时候母亲还在他身边，慈眉善目，待他难过时，总有人温柔的劝他别哭。

而如今，时光荏苒，他已经长成了一个能为别人遮风挡雨的人，他的怀里有了新的小家伙，他终于有足够宽阔的臂膀来迎接他慌张的停靠，他抚着他的背，心里的那块空洞被一种叫做柔软的东西一一填平。

陈珂哭的累了，整个人缩在后座上，两只手攥着他的衣服睡着了，他的眉头紧促，似乎连梦里都有驱赶不掉的阴霾，他隐隐约约的哼出几声哭腔，把身子缩的更紧。

筷子开了半天的车，绕了好几圈，才最终确定后面确实没人跟来。

陈志把手搭在陈珂的背上，像是在拍他睡觉，他的目光看着已经亮起天光的窗外，话却是对前面人说的：&ldo;谢谢。

&rdo;

&ldo;客气。

&rdo;筷子从后视镜看了眼后面，&ldo;你别怪他，那地方……&rdo;筷子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ldo;真他妈不是人待的。

&rdo;

&ldo;我知道。

&rdo;陈志点点头。

有时候他也觉得陈珂就像是一株野草，长在环境最恶劣的地方，任凭风吹雨打，严寒霜降，却终究有一颗破土而出的心，纵使天光再短，他也甘心咬着牙挺下去。

这种坚强，如今看来，竟让陈志和筷子一同升起某种不可言说的敬佩。

陈志看着身旁的小人，慢慢开口，&ldo;有时我也想，如果我是他，过这样的日子会怎样。

但每次我想想就想不下去了，因为我总能记起第一次见他时的那个画面，他小小的一只，跪在笼子里对我笑，在那种透不进光的绝望里，我甚至不敢想他曾经受过多少伤。

&rdo;

车子颠了一下，陈珂身体随着车晃，迷迷糊糊间手却下意识的攥的更紧，像是怕他把他丢了。

车子开到了楼下，熄了火。

陈志没动，看着睡着的人，问筷子：&ldo;真的是我爸？&rdo;

筷子没回头，依旧透过后视镜看他，半晌后点了点头，&ldo;你爸把人送进去活着受罪，这孩子也傻，一心为了你，也甘愿往火坑里跳。

&rdo;筷子说完，把目光深沉的盯着他。

&ldo;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我为什么会来吧。

&rdo;陈志笑笑，脸上又藏不住的疲累，&ldo;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找陈珂只能依托你了。

但我问你你肯定不会说，所以我就开了你手机的gps，跟你来这儿的。

&rdo;陈志有些抱歉，&ldo;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他是我放在心里头的人，让他在那地方多待一天，我都舍不得。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