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正明没有那么擅长作伪，他在那夜与柳容谈话后，心中一直觉得对姜离有愧，见到姜离既不好意思对他笑，也不好意思叫他兄弟。

但做过错事以后内心的难受，并不应该成为自我原谅的理由，当时那句违心的话，他毕竟已经说出口了。

他只好不和姜离讲话，也不看他一眼。

也许，真的是自己不对？自己就像话本里那个见到好汉就结拜兄弟的宋公明，是个伪君子？

白天在路上，卫正明一言不发；晚上住在官驿，他也难以入眠。

巡视过下属的情况，回到房中一边踱步一边皱眉深思，他究竟该当如何？是否应该找姜离去坦白一切？可是现在他面对姜离，居然连口也开不了，究竟如何是好？

“卫大哥，是我。”

却是姜离在门外叫道。

卫正明心头一喜，若姜离不找自己说话，自己都不知该怎样向他开口，那样下去终归会让他看出不对来。

“卫大哥，咱们派出去的几名探子带回来一个有意思的消息，今晚大哥可愿与兄弟便服前去，一探究竟？”

姜离面对着他，脸上依旧是不变的快活笑容，这笑容让卫正明一直紧绷的心也略微松了下来。

卫正明此时又岂有不允之理，当即出门，问姜离道：“是什么有意思的消息？”

“据说在城北二十里处的张家庄，有武当派的道士出没，今晚那厮正在庄里一户人家作法驱鬼。”

“武当门人遍布天下，这倒是不奇怪，不过武当的道士也会做法事？”

姜离坏坏地一笑，道：“大哥你在沙场上纵横多年，当知活人比什么死掉的鬼魂可怕得多，幽冥之事大哥你也会信么？小弟想着，咱们过去看看情况，辨明是非后，或许可以拿住此人，说不得对我们上武当山要谈的事情也能有所助益。”

卫正明闻言，脸上的笑也开始坏了起来，乍看倒与姜离有了三分相似。

二人贼眼一对，各自回房，不一会儿再碰头时竟是各穿了一身夜行衣，还蒙上了面。

二人上马一扬缰绳，望北绝尘而去。

乡村之中日落而息，姜、卫二人到得庄子之时已经是夜里了，庄子内外已无人走动。

二人将马拴在庄外的树林里，摸黑进了庄。

庄中各家都已熄了灯火，四下一片静悄悄的，唯独一户人家还亮着灯，一对老夫妻扶着一个病怏怏的年轻人站在门外，身边还围了几个妇女婆姨，正嗑着瓜子议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