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就让你家的盐放上个几十年，和你父母一起进坟墓吧。

&rdo;陈林月说完这句话后就撤下马川立回家了。

我陪陈林月去乡长家时见到了乡长的老婆。

她的个子比乡长高半个头，眉心和下巴上各有一颗粗黑的痣，这使她的整个面部表情看上去带着一股凶气。

女人的脸上长一颗痣会显得温柔而俏皮，人见人爱，而再多一颗痣尤其是多出的一颗痣又粗黑之极的话，就给人虎视眈眈的感觉了。

她的额头很宽阔，眼睛略呈褐色，头发也是黄褐色的。

她见了我现出很警惕的神色，怪声怪气地问我在白银那能住几天，有没有因为水土不服而拉肚子?我告诉她我经常出现在黑龙江的沿江城市，很服它的水。

她就鄙夷地撇了一下嘴说：&ldo;那是因为你没吃过烤鱼，没有喝过江水，要不你不拉肚子才怪呢。

&rdo;好像我不在白银那病上一场，她就大失所望似的。

乡长正帮着老婆用细铁丝来串鱼。

银灰色的铁丝像闪电一样穿透鱼鳃，使得湿漉漉的鱼溅下点点水珠。

鱼与鱼吊着身子紧紧相挨，仿佛它们在集体自杀。

乡长说他们家已经把火墙烧得滚烫，一会就把串好的鱼拴到火墙上来烘烤。

陈林月便说：&ldo;俺爸就想不出这样的好招，把家里的炕都腾给鱼了，人倒挤到地铺上了。

&rdo;

乡长叹了一口气，说：&ldo;你说通川立那孩子了吗?&rdo;

&ldo;说通了我还找你吗?&rdo;陈林月说。

&ldo;我就知道会这样。

&rdo;乡长说。

&ldo;那你还让我去做什么?&rdo;

&ldo;有一线希望咱也不能放过。

&rdo;乡长尴尬一笑，对老婆说，&ldo;卡佳，给客人倒两杯茶来!&rdo;

我愣了一下，这样的名字应该是黑龙江彼岸的女人才会有的，陈林月冲我眨眨眼，我便明白其中必有蹊跷。

卡佳扔下手中的鱼，到灶间冲茶去了。

很快她一手端着一碗茶走来，我和陈林月连忙迎上去各接过一碗。

她对我说：&ldo;你要是消化不好就别喝这碗茶，这里的红茶放了快十年了，去年开春我晒茶时又让苍蝇给滤了一遍。

&rdo;

&ldo;别听她吓唬你。

&rdo;乡长摆摆手笑了。

可我却觉得胃肠一阵抽搐，看来卡佳的话奏效了。

我放下了茶碗。

这里的夫妻关系都很透明，他们说情话或者吵架从不忌讳有外人在场。

他们开始为那一堆上等鱼该如何处理而争执不休。

乡长建议将它们统统刳膛，然后同其它鱼一样串在一起放到火墙上烘烤，而卡佳则坚持鱼要体肤完好如初，等待鱼贩子上来收购。

&ldo;你明天还等不来鱼贩子的话，等来的就会是一堆臭鱼!&rdo;

&ldo;我不能让它们变成臭鱼!&rdo;卡佳心疼地看着那堆鱼说，&ldo;这么漂亮的鱼，臭了它就是我的罪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