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泪流满面的看着方蓉，连续哽噎了好几次，最终，伸出布满褶皱的手，指着方蓉，“你……”

“奶奶。”

陆昕言伸手握住老太太的手，轻轻的放了下来，抬起头，看向方蓉，陆昕言面无表情的说，“妈，等婷婷醒来，你再问问她，为什么会自杀。”

醒来……

听见这两个字，方蓉一下就崩溃了，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大声的哭了出来，“婷婷真的会醒过来吗？会吗？”

看着这样的方蓉，陆昕言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她是他的母亲，就算心里对她有再多的怨气，就算方蓉再怎么错，那也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拍了拍老太太的背，陆昕言站起来，双手扶住方蓉的肩膀。

沉寂的眼眸低低沉沉的看着方蓉，“妈，我相信婷婷会醒来的，你要相信医生。”

方蓉抬起手紧紧抓住陆昕言的手臂，指甲深深的嵌进陆昕言的皮肤中，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消散她心中的恐慌，“真的吗？”

“嗯！”

陆昕言肯定的点点头，“我们要相信医生。”

方蓉被陆昕言扶起来，不安的看了眼老太太，这时候她才想起，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她抬起头。

看向陆昕言，疑惑的问，“你……你们坐在这边干什么？”

凉薄的唇一下就抿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陆婷婷自杀，他觉得即便陆建凌醒来会责怪他，他也有必要说出真相，“妈，小叔现在还在急救室里，已经进去十个小时了，还没有出来……”

“陆建凌？”

方蓉的双眼一下就睁大了，不相信的张了张嘴，嗓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他，他怎么了？”

陆昕言叹了口气，将陆建凌的病情从八年前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方蓉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怔怔的站在那里，就像是寒冷的冬天，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遍体生寒，连心都跟着冷了下去……

从她知道陆建凌跟陆婷婷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对陆建凌产生了厌恶，虽然碍于陆建凌在陆家的身份，她没怎么表现在脸上，但是她的心里却把陆建凌骂了千万遍！

她不止一次在心里诅咒陆建凌怎么不去死，陆建凌毁了她女儿的清白，浪费了她女儿的青春，这样的男人为什么要活在这个世上？

可当她现在听见陆建凌真的可能要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狠狠的颤了一下，余光瞥到老太太哭得愈发惨白的脸色，方蓉也开始有些不安，特别是现在陆婷婷还躺在另一个急救室里，生死不明，她更是有些惊慌了。

陆婷婷是知道陆建凌要死了，所以想不开，才吃安眠药自杀？

一想到这种可能，方蓉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听陆昕言的意思，陆建凌的病多半是治不好了。

说不定今天，说不定明天，说不定哪天就蹬腿走了，那她的婷婷要怎么办？

慌乱的一下就抓住陆昕言的手，方蓉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小言，婷婷，婷婷，婷婷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

陆昕言摇摇头，“应该不知道。”

否则今天陆建凌晕倒在陆婷婷的公寓里，陆婷婷为什么不把他送到医院？

方蓉不停的眨着眼睛，嘴唇哆嗦的厉害。

虽然脑子里已经一片浆糊，但她还是用力的思考着，半响，她点点头，“不知道就好，等……等到婷婷醒来，这……这件事就，就不要告诉她了。”

“方蓉！”

老太太听见方蓉的话，愈发失望的眼神，难过的看向她，“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婷婷？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就婷婷一个人不知道，等到建凌真的死了，难道你要让婷婷开始怀疑人生，再自杀一次吗？”

方蓉直接被老太太这句话给吓到了，不行，她的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乱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了，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她到底要怎么办才能把对陆婷婷的伤害降到最低？

“不行。”

她神情看上去都有些不自然了，“我要去守着婷婷，我要去守着。”

说完，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方蓉失魂落魄的朝着另一个急救室走去。

看着方蓉的背影，陆昕言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转回身，坐到老太太的身边，将她搂进了怀里，“奶奶，妈虽然做事有些激进，但她的心却是好的，只是方法不对，你不要怪她。”

老太太哭得都累了，现在不但身体累，心更累，她靠在陆昕言的身上，眼睛迷茫的望着方蓉消失的方向，声音低得无力，“她就是太纠结一些外表的东西了，虚荣心太重……”

一句话把方蓉整个人淋漓尽致的形容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