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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傅斯年进一步解释说:&ldo;弟平日办此所事,于人情之可以通融者无不竭力,如梁思永兄此次生病,弄得医务室完全破产。

寅恪兄自港返,弟主张本院应竭力努力,弟固以为应该,然于章制之有限制者,则丝毫不通融。

盖凡事一有例外,即有援例者也。

&rdo;此信写罢,傅斯年似觉仍有话没有解释清楚,又在信笺上端一空白处特地注明寅恪何以历来称为&ldo;专任研究员暂支兼任薪&rdo;之故云云。

叶企孙接信后,觉得傅斯年所言有理,于6月30日回信说:&ldo;关于寅恪事,尊见甚是,请兄电彼征询其意见,倘彼决定在李庄工作,清华方面谅可容许其续假也。

寅恪身体太弱,李庄昆明两地中究以何处为宜,应由彼自定。

&rdo;傅斯年接信,没有按叶企孙所言去做,理由是:&ldo;以前此已两函与之商榷此事,而电文又不能明也。

然寅恪来信,未提及弟信,来信嘱弟托杭立武兄设法在广西大学为彼设一讲座云云&rdo;,索性把叶信扔到一边不再搭理。

可能是对陈寅恪的处境关照心切,叶企孙对此种变局却视而不见,热情不减,坚持聘陈寅恪为史语所专职研究员。

按他的想法,既然在李庄的傅斯年不再理会,那就自己以总干事的名义做主直接颁发聘书寄往桂林。

7月下旬,中央研究院总办事处办事员刘次箫在致傅斯年的信中附一消息说:&ldo;叶先生函商院长聘陈寅恪先生为专任研究员,月薪六百元外加薪四十元,院长已批准照办。

俟叶先生将起薪月日函复核,聘书即当寄贵所转寄桂林也。

&rdo;

雾都遥念陈寅恪(3)

傅斯年看罢此信,如同冷水泼头,当场把信摔在地下,大喊一声&ldo;他凭什么!&rdo;跳将起来。

傅斯年此前已说得非常明确,陈寅恪如任史语所专职,就必须来李庄,但陈氏尚未表态,自己亦未强行令其来川,两边当事者皆静观其变,以待形势的发展。

作为一个远在重庆的中研院&ldo;闲曹&rdo;--院长手下的总干事,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如此之多、之杂、之紧急,何以迫不及待地跳将出来,踏着鼻子上脸,旁若无人地发号施令?如此不把自己这位号称&ldo;黄河流域第一才子&rdo;、&ldo;学界大鳄&rdo;放在眼里,1这不是故意找事吗?尽管自己大病在身,但还没有行将就木,或者真的像孔祥熙之流期盼的那样&ldo;快不行了&rdo;(按:傅在重庆住院治病时,与之不睦的孔祥熙放风,说傅&ldo;快不行了&rdo;,傅大为恼怒),说不定哪一天会百病俱痊,返老还童,再度窜出深山老林,笑傲江湖,号令中研院各诸侯以威天下。

如今,叶企孙竟公然蔑视自己这只卧虎的存在,岂不是欺人太甚?想到此处,傅斯年满怀悲愤之情,提起如椽大笔,于8月6日向叶企孙发出了一通连珠炮式的&ldo;声明&rdo;:

一、弟绝不承认领专任薪者可在所外工作。

在寅恪未表示到李庄之前,遽发聘书,而6月份薪起,即由寅恪自用,无异许其在桂林住而领专任薪。

此与兄复弟之信大相背谬。

二、自杏佛、在君以来,总干事未曾略过所长直接处理一所之事。

所长不好,尽可免之;其意见不对,理当驳之。

若商量不同意,最后自当以总干事之意见为正,但不可跳过直接处理。

在寅恪未表示到李庄之前,固不应发专任聘书,即发亦不应直接寄去(以未得弟同意也),此乃违反本院十余年来一个良好tradition之举也。

三、为弥补寅恪旅费,为寅恪之著作给奖(或日后有之,彼云即有著作寄来),院方无法报销,以专任薪为名,弟可承认。

在此以外,即为住桂林领专任薪,弟不能承认。

此事幸寅恪为明白之人,否则无异使人为&ldo;作梗之人&rdo;。

尊处如此办法,恐所长甚难做矣。

弟近日深感力有不逮,为思永病费,已受同人责言。

今如再添一个破坏组织通则第十条之例,援例者起,何以应付。

此弟至感惶恐者也。

如此言词激烈的檄文作完后,傅斯年仍觉尚有千头万绪的言语没有尽情说出,继续挥动大笔,以家长对孩子、老师对学生、长辈对晚生的口气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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