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畔的言昭始终一动不动。

我只当这一夜他都不会和我说话，但他还是开了口，&ldo;华仪，你究竟想的什么？&rdo;

初开场时，他问我所想，我明明白白告诉他我欢喜他，期间诸多争吵我已记不清，只想起后来言昭问我：&ldo;华仪，你口口声声欢喜的我，你心里真正想的是谁当我不知么？你和他困于人伦，便要拿我做逗趣的乐子？&rdo;

我那时毕竟是年纪轻了些，竟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其实我也不知言昭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只晓得这样吵架很好，比方才干坐着心里默默咒我好得多，我说的话越发不中听，盘算着把他气死了，我也跟他摸了脖子一起下去，作对生死与共的苦命鸳鸯，便造了口业：&ldo;你说的对，正说中了我心思，我就是拿你逗趣，你若跟着你大逆不道的爹一起活剐了，我到哪里去找那么合适的替身。

&rdo;

&ldo;你既然知道了我心思，便该晓得，有我一日才有你言家一日，你但凡半点不顺我心，我便是杀完你言家的人也不在话下。

&rdo;我气急败坏的朝他吼，终究是做不来淑女，&ldo;言家的人都死完了才好，我乐的不必伺候公婆，我既然只欢喜你一个，何必作低俯小讨你一大家子的欢心！

&rdo;

言昭被我气的吐了口血，俯在桌边哀哀看着我，他咒我：&ldo;华仪！

你不得好死！

&rdo;

他大婚之夜穿着白衣，脸比寡孝的白衣还要惨白。

时至今日，我仍不忘不了那刺眼的白，扎在我心头，像一把利剑。

我欢欢喜喜嫁给他，欢欢喜喜过了三年，欢欢喜喜赴了黄泉。

我死后，他都不肯看我一眼。

☆、第12章

我醒来时，映入眼帘是处心哭得红肿的一双眼。

目之所及并不是地牢，身下躺着的是柔软的床而不是糙堆，房间十分简陋，只有简单的起居用品。

身上的鞭伤不知是否在睡梦中被处心敷了药，不似晕倒时那么疼的咬牙，处心见我醒了，连忙把黑乎乎的药汁送到我跟前。

我接过药一饮而尽，问处心：&ldo;我睡了多久？&rdo;

处心低着头，声音略带哽咽，&ldo;一天一夜。

&rdo;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ldo;我以为你死了，昨天夜里，你连鼻息都没了我央门外的看守找个大夫来，他们都不理我，我想你肯定是活不成了，谁晓得你的命这么硬，伤成这样还能死里逃生。

&rdo;

我浅笑应着：&ldo;我哥说我从小脑壳硬，怎么都摔不坏，脑袋上都是骨头，可能是骨头比较硬，所以命就硬了点。

&rdo;

处心白了我一眼，把药碗收拾了，手里绞着帕子站在床边，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哝：&ldo;鬼面让人把我从地牢里押过来，我方进门就看见你血淋淋躺在床上，有个男子坐在床畔，你的手把他攥的死紧，你口中反复念着几句诗，什么金鸾，碧树，桃花的，你每念一句那个男子脸色就变一分，我也说不好他是怎么了，后来你睡得深了，他吩咐鬼面看好你，让你一定不能死。

&rdo;

我掩着被子，叹了口气：&ldo;那男子在江湖里叫斐言，是沧海阁的阁主，在京中他有另一个名字，叫言昭。

&rdo;

处心绞着帕子的手僵住，蓦地看着我：&ldo;华仪公主的驸马言昭？&rdo;

我嗯了声。

此刻有些静，鬼面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此刻推门进来，手背在身后，语气仍是冷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意味：&ldo;苏姑娘果然名不虚传，与阁主初见面便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rdo;

鬼面黑色的衣裳像一道影子，倏地走过来，一点动静都没有，青面獠牙的面具后面澄澈的眼睛直直望着我：&ldo;苏姑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rdo;

我颔首：&ldo;承君吉言。

&rdo;

鬼面呲笑了声，&ldo;起来吧，阁主要见你。

&rdo;

我这才注意到，鬼面带来俩个婢女，捧着的托盘上放着干净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