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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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俺不知道怎么称呼，快上炕坐吧……&ot;

看喜事的年轻人自然是不落座的喜彬婶和德生嫂就一给新媳妇介绍:这位是谁家的人，称婶;那位是谁的媳妇，叫嫂;另一位是哪家的闺女，唤妹……桃子一一答应，却哪里记得住?

桃子一句话也没有，按照母亲的指教和她去瞧别人新媳妇见到的情景，老是盘腿正坐，稍垂着头，顺着睫毛，像泥塑的菩萨

在酒席上男人们的敞怀笑声、高嗓谈话声中，挤在炕前的这堆女人也不沉默，在她们心目中，新媳妇真是泥塑的似的，虽然细声细气，却发表着不忌讳对方听见盼议论‐‐

&ot;瞧，长得挺结实桃花色的脸面，真俊人!&ot;

&ot;人家桃花沟那地方，山泉甜，桃树遮住日头，闺女都在桃花影里长大，细皮嫩脸的&ot;

&ot;在咱一百多人家的赤松坡，也算上一品人貌不光模样俊，那手挺大，像是干过粗活的针线也不差，衣裳多合身!&ot;

&ot;那红褂儿，绿格裤子，你不仔细看，认不出是自家织的，和洋布一样&ot;&ot;兴许是她妈的手艺?&ot;

&ot;龙生龙，凤养凤，有妈就有女震海哥有福气!&ot;

&ot;瞧瞧，剜菜篮子也带来啦，这也是嫁妆?真稀罕!&ot;&ot;穷家闺女，进门就打算过苦日子呗!&ot;

&ot;唉，也够媳妇受的，这一家人的担子重啊!&ot;

&ot;震兴能老不成亲?&ot;

&ot;三十出头的人啦，你跟他?&ot;

&ot;去你的，你跟他……&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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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女人们接着就扯远了她们尽情地互相取闹嬉戏，然后带着满足的喜悦，欢笑着追逐着跑出门去……

酒席散了客人们陆续地过来向新媳妇道晚安宝川、金牙三子几个青年，借酒撒风，跑到新房取闹，乱说脏耳朵的粗话桃子又害臊又紧张，不知如何是好忽听洪钟般的吼声:

&ot;后生们!都回家挺尸去，去!&ot;

桃子闻声看见一位白胡须有四寸多长的老人出现在房门口，心里一动: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几个嘻闹的青年还赖着不离开宝川笑道:

&ot;师父，闹房闹房，揭瓦爬墙……&ot;

老人脸红得像关公，健步抢进房间里，陡转身，双臂一张，向外一拨，五六个壮实青年，前仰后合地撞出门去

桃子暗吃一惊:这老人有偌大力气!

老人又慈祥地向桃子说:

&ot;嫂子，别笑话你大爷粗野，为你和震海，心里痛快，多吃了几盅尔后有人欺负你，连震海算上，找我，我揍他!&ot;说完，他大步出门走了

宾客走干净了于震兴背着父亲来到房门口桃子快速下炕于世章就在大儿子背上说:

&ot;别忙乎，嫂子，我说句话就走你来了家，我心里热得比火还厉害!这家和你爹妈那里没两样，都是自个的亲骨肉，千万不要见生，啊!&ot;桃子望着公公，情不自禁地叫了声:

&ot;爹!&ot;

于世章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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