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当口，吕叔转业到了县里，而且他竟心血来潮，非回原籍恩公祠当领头羊，干一番事业不可。

正愁&ldo;没米下锅&rdo;的毕敬业，看过吕叔的档案后，自然喜出望外，当即拍板，让吕叔填了恩公祠这个&ldo;眼子&rdo;。

吕叔将行李卷儿往恩公祠的地铺上一铺，就把对阿妈尼甜蜜蜜的承诺扔到脑袋后边了。

火头婶说：&ldo;瞎驴，你这是想学蜻蜓点点水就飞呀？&rdo;

吕叔说：&ldo;你咋知道？&rdo;

火头婶说：&ldo;谁不知道你是城里飘来的一叶风筝，线头牵在你老婆的手上。

她那边一拉，你驴蹄子一尥，驴头就又缩回去了。

&rdo;

吕叔说：&ldo;要是不呢？咱打个赌吧？&rdo;

火头婶说：&ldo;打就打，尽你先说。

&rdo;

吕叔说：&ldo;你要是赢了，就拽住我的眼睫毛，吐我一脸的唾沫儿。

你要是输了，就让我摸摸你的奶子。

&rdo;

火头婶说：&ldo;摸就摸，又摸不掉醭儿。

&rdo;

火头婶起初还认定这是稳拿把掐的事，后来才觉得这赌算是打到空地里了。

吕叔每日顶一头星星下地，披一身月亮回来，看不出一点儿回城的迹象。

火头婶趁趁摸摸地问他：&ldo;瞎驴，你真把人家撂到城里就不管了？&rdo;

吕叔笑笑说：&ldo;咱俩打的赌算不算你输？要是算了，你可得兑现承诺，让我摸摸……&rdo;他说着挽挽袖子捋捋手，朝火头婶胸前虚晃一招儿，惊得火头婶退兵五十里。

吕叔说：&ldo;这笔账，你跑到天边也赖不掉，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rdo;

城里捎信说&ldo;阿妈尼快生了&rdo;时，吕叔正泡在冰碴儿水里，朝外甩泥巴呢。

他朝捎信的人扬扬手说：&ldo;知道了。

&rdo;就又把铁锨挥得上下翻飞。

小憩时，吕叔用报纸条儿和烟叶末儿拧了一根&ldo;喇叭头&rdo;，吸得满口乌云翻滚。

火头婶说：&ldo;别抽闷烟了，该回城看看了。

放心吧，我不会拽着你的眼睫毛朝你脸上吐唾沫的。

&rdo;

吕叔说：&ldo;这生孩子坐月子，不是三天两晌午的事儿，我咋能在这关键时刻拍屁股溜号？这样吧，咱俩换换工，反正这工地也不缺你这四两力，正月十五捡只兔子，有你没你都过年。

也让火头哥歇上个把月，你那玩意儿荒不了也长不住。

&rdo;

火头婶进城去了。

满月回来时，火头婶拉着一辆架子车。

车上除了用围巾缠着脑袋的阿妈尼和来到世上一个月的小香外，还有吕叔走南闯北挣下的全部家当：一只部队发的绿皮箱，两只纸板箱，一筐叮咚着锅碗瓢盆交响曲的家什。

吕叔故意把脸一嗔：&ldo;这是咋回事？&rdo;

阿妈尼白吕叔一眼，又把脸扭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