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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记忆里,火头婶第一次没有喊&ldo;瞎驴&rdo;。
吕叔的手软了,高扬的胳膊缩了回来。
火头婶流着泪说:&ldo;老吕,这样吧,这两包麦种刚分下去,还不会吃下去多少,这就再收回来,还不中?&rdo;
如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吕叔愣怔了好一会儿才说:&ldo;我老吕活到今天,也是几十几的人了,拍着胸脯说,还没有做过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
想想在战场上倒下的成片成片的战友,咱眼前这点儿困难,就是鸡毛蒜皮。
我是有个赖种脾气,可我从没有打过小香她妈一巴掌,今天我真是气坏了。
现在是新社会,是共产党领导,会叫咱们恩公祠饿死人吗?能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rdo;
第66节:卷六我真是个大傻蛋(1)
36.公元20世纪60年代初
我真是个大傻蛋
这天晚上的芝麻叶面条,是我童年记忆中最好吃的面条。
那种几十年都不肯散去的香味儿,看样子是深入骨髓了。
面是阿妈尼和火头婶留下的那两包麦种磨的。
她俩擅自做主留下了几十斤没有分,打算每天下午都让我们吃上一顿一大锅面条,说我们小孩正是连骨头带肉一起长的时候,如果饿伤了是一辈子的事。
火头婶还说:&ldo;每天吃半顿,不能叫断顿,要细水长流。
&rdo;照她俩的设想,我们吃上十天半月没有问题。
当时,一口大锅就支在吕叔家的院子里,阿妈尼的面条擀得也很过关,火头婶说她是让吕叔用擀面杖给敲出来的。
阿妈尼把面和得像硬硬的石头蛋,擀成的片像圆圆的大簸箩,切成的面条像长长的细钢丝。
不等面条做好,我们就各自端着碗,拥进吕叔家的小院,团团围坐在锅台的四周,看着灶膛里的柴火把阿妈尼和火头婶的脸映得红光闪闪,看着面条在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里打旋儿。
我们就撮着嘴,提着气,吸溜着鼻子,去追寻那发散着的、再也熟悉不过的清香味儿。
到了吃面条的时候,几十张嘴巴发出同一种&ldo;哧哧溜溜&rdo;的音响,在小院中此起彼伏。
这时候,阿妈尼和火头婶就挨边坐在柴草堆上,笑眯眯地看着我们津津有味地吃。
她俩光做不吃,她俩说看着我们吃得这么香,比她们自己吃还觉得有滋味儿。
虽然,朝下的大锅面条让吕叔给终止了,但我们小孩毕竟还吃了一顿,比村里的大人们幸运多了。
那些拎着麦种回家的乡亲,手脚麻利的赶着紧儿在石臼里捣捣,家里人还能捞上喝一顿稀糊糊。
手脚笨拙的,连闻闻麦味儿也没有,就又掂回来了。
称了称,总共还没有吃下去五十斤。
第二天,吕叔亲自拉着一辆板车,将又收上来的一麻袋多麦种,送到县城去了。
他另外还有一个打算,就是进一步落实一下恩公祠的伙食粮和饲料粮啥时批下来,让毕书记给个准话儿。
因错过了上班时间,吕叔只好一路打听着去毕书记家。
在一僻静的街口,遇到一个弯腰拾粪的人,他凑过身去,招呼了一声:&ldo;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