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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木屐声带我回到儿时的汉口日租界。
1929年,控制武汉的桂系被中央瓦解。
父亲带着一家老小逃亡到汉口日租界。
父亲有时突然不见了,又突然回家了,好像捉迷藏,躲得不耐烦了,自己就钻出来了。
一天晚上,我一觉醒来,只见浑黄的小灯,黑洞洞的窗子。
我大叫姆妈。
她踮着脚跑进房来,一面摇手,指指屋顶,弯身在我耳边小声说:有人。
我点点头,没有作声,只知道那楼顶上的人不是好人。
母亲又低声说:我出去找你爹。
我又点点头,破天荒的乖巧,让母亲出去了。
我躺在床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是想着屋顶上的人挂着刺刀,提着盒子炮,两眼四边扫射,眼光在黑暗中格外凶狠锐利。
爹回不来了,妈也回不来了。
原来那晚父亲躲在一个日本护士家阁楼里。
我初尝恐惧滋味。
但是,战乱流浪岁月已经过去了。
台风已经过去了。
这绿岛像一只船在月夜里摇呀摇。
我正在找工作养家,听说有个什么《自由中国》杂志要出版了,胡适是发行人。
我在中学、大学就喜欢写文章,在南京用笔名发表过几篇文章。
编辑李中直是南京时代的朋友,知道我和文字的这点儿缘分,仿佛灵机一动,告诉我《自由中国》主持人雷震正在找个管文稿的人。
他带我去见雷震。
他在书房写稿。
我初出茅庐,怯生生走进他书房。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啊了一声,点点头说:好吧,你明天来吧。
我就那样子参加了《自由中国》。
《自由中国》开始的头两年在台北金山街,也就是雷家。
进了大门,在玄关脱了鞋,右边一间小房,就是《自由中国》办公室。
一个编辑,一个经理,一个会计,我们一共四个人,挤在一间六个榻榻米的小房间里。
雷先生在他书房工作,偶尔来我们办公室,魁梧的个头在那矮小的榻榻米房间里显得特别高大。
他很少和我说话。
我工作不久,李中直告诉我,雷先生要为我介绍一个男朋友,对他说:那个女孩子还不错。
我大笑说:你告诉雷先生,那个女孩子马上要做妈妈了。
半个世纪过去了,至今我也不知道当年雷先生要为我介绍的男朋友是谁。
我参加《自由中国》不久,就开始用本名写散文和短篇小说。
一天,雷先生一进屋就说:我看到你文章了,你做我们文艺编辑吧。
又过了一阵子,他说:你写得不错,参加我们编辑委员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