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石……石清……

沈安歌盯着白烟之后不见细节，只余神韵的李锦鳞的轮廓，一个不知不觉被她压到心底，暂时忽略掉的名字猛的窜了上舌间，被她生生的下压了下去。

“你……”

毕竟只是从帘缝间得来的印像，沈安歌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里试探远远的浓于肯定。

“崩……”

琴音戛然而止，沈安歌心脏也同李锦鳞手下的琴弦，猛颤之后骤然停滞。

紧紧的盯着缭绕的白烟后望向自己的眼眸，沈安歌的喉头下意识的滑动着，吞入的空气夹着稀少的口水噎的她呼吸发窒。

“夫人，怎么了？”

烟雾掩去了李锦鳞身上的细节，他勾魂摄魄的五官不再真切，沈安歌的注意力便更为集中的落在他的神韵与声音之上

淡雅脱俗的身姿，清润温和的嗓音，关切的语气。

不去想李锦鳞那张脸，面前声与形便完美的同那个隐于苍雨楼，肯与自己相知，却不肯与自己相见的石清汝重合起来！

半眯着眼，盯着隐于烟雾背后的人影，沈安歌用力的吞下口水，艰涩开口“关于这曲‘石泉吟’清安不想同我解释一下吗？”

“夫人想听什么样的解释？”

说话间李锦鳞已然离开瑶琴，穿过白烟来到了沈安歌的近前，坐到床边与她平视。

李锦鳞生了一双好眼，深若潭，亮若星，美的令人不觉想要溺毙其间。

沈安歌盯着星辰间的自己的影像，突然有种要被他的眼睛吸进无底之渊的惶恐。

她忙垂了眼眸回避，慌乱间思绪突然颤了一下。

她竟然差点忘了，自己而今的身份已经不是与石清汝相知的相府小姐江若云了。

自己现在的身份……她记得石清汝从来不曾提起过京中女子的名讳，他似乎对于儿女情长是满不在乎的。

一个他不在乎的人，又如何能知道晓《石泉吟》背后隐藏的故事？

再则，一个可能与石清汝并无交集的人，如何能将大苍最尊贵的瑞王王爷

与一名只闻声不见人的琴师联系起来？

为着心里涌出的想法，有些后怕的均了下呼吸，沈安歌到口的疑问硬生生的转成了一句还算真心实意的赞美“没想到清安的琴艺这么高妙，想必与那位名震京城，隐于苍雨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石乐师相比也不逞多让吧？”

“只是不逞多让？”

李锦鳞明显有些委屈，显然自家夫人的赞美并能令他不满意，他以指挑动琴弦，道“夫人再用心听听！”

不知是因为心里已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还是李锦鳞确实得了石清汝的真传。

当琴音从他的指端流出，次穿透沈安歌的耳膜，袅袅的白烟便在沈安歌的眼里渐化成了可透人影的竹帘，竹帘的背后有虚无与真实的人影渐渐重合一处，真切的令沈安歌的心跳顿住，石清汝三个字卡在喉间，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现在并不适合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于李锦鳞的面前。

不说李锦鳞知道道真相后会不会恨自己夺了他心爱之人的身体，单就借尸还魂这件事而言便足吓死，足够让人以除妖的借口把自己给灭了！

沈安歌在心里不停的提醒着自己，努力的将自己的脑子放空，努力的只听琴音不听想抚琴人。

心无杂念愈觉琴音美妙，沈安歌恍然靠坐于泉边树下，脸衅清风习习，耳际泉水叮咚，整个人从毛孔里都透出舒爽来。

身体本来就亏，半夜醒来之后又不曾安睡，沈安歌的身体早已疲惫。

只靠一股子的紧绷的弦在强撑着。

而今心神得到了琴音的安抚，整个人松懈下来，倦意便迅速的将她的淹没。

绵长的呼吸渐起，李锦鳞的手势越来越轻，终于一个收势，琴弦余音里李锦鳞起身走向床边，望着软软的斜靠在床头的人，眼里说不尽的温柔，宠溺与无奈。

沈安歌是被琴音催眠，头软软的垂靠在一边，后背依然靠要床头，睡的并不舒服，李锦鳞腰弯俯身，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肩，口里道“夫人，顺过去，再睡！”

怕惊到睡梦中的人，李锦鳞的声音又轻，又柔，沈安歌也不知是感知到了他的放在自己身后的手臂，还是听到了他的声音，皱着眉头嘟嚷了一声，头向着他的方向便倒了过去，靠着他的胸口便蹭了蹭，发一声含混不清的癔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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