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酒吧招待跟我提起他在房子里酿泔水的事儿。

&ldo;真是这样吗?&rdo;我问道。

他又挤挤眼睛，接着他睁大了他的眯缝眼，我发现这双眼睛本来是圆球一般，向外凸出的，现在已经褪色成了污浊的褐色，眼白上带着红斑。

&ldo;你知道吗?那些学者全都弄错了。

&rdo;他哑着嗓子低声说，&ldo;克里特人在山上喝的是啤酒，是用云杉和常春藤酿的，比果酒早多了。

果酒是好几个世纪以后由该死的希腊人发现的。

&rdo;

他让自己站稳，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然后弯下身子，朝水潭里呕吐起来，让我也恶心得差点儿没吐。

&ldo;这下好多了，&rdo;他说，&ldo;把毒都排出去了。

本来就不该拿它毒害身体。

我跟你说，我们这就回旅馆，你也跟着，到我们那所房子喝杯睡前酒。

我喜欢上你了，不知名的先生，你的主意很正。

不喝酒，不抽烟，你还画画。

你做什么工作?&rdo;

我没办法挣脱出来，只得被他拖着走过马路。

幸好咖啡馆里的那伙人散了，无疑他们挺失望，没看见我们两个打成一团。

斯托尔太太已经钻进梅赛德斯轿车，坐在前面乘客的座位上。

&ldo;不用管她，&rdo;他说，&ldo;她聋得跟块石头一样，除非你对她大吼大叫。

后面的地方很宽敞。

&rdo;

&ldo;谢谢你，&rdo;我说，&ldo;我得去码头取我自己的车。

&rdo;

&ldo;随便你，&rdo;他答道，&ldo;对了，我得问一句，画家先生，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是院士吗?&rdo;

我本该就此打住，但虚荣心让我把实话说了出来，傻傻地希望他会觉得我沉闷无趣，难以调教。

&ldo;我是个教师，&rdo;我说，&ldo;在一所男生预备学校教书。

&rdo;

他一下子停下脚步，那张湿湿的嘴巴一咧，愉快地笑了起来。

&ldo;哦，我的老天，&rdo;他叫了一声，&ldo;真滑稽，简直是太荒唐了。

你是个该死的老师，是个伺候小娃娃的护士。

你跟我们是一伙儿的，我的哥们儿，你是我们自己人。

你还好意思说你从来没拿云杉和常春藤酿过酒!&rdo;

他语无伦次，发了疯一般，但这一番欢天喜地的爆发最终让他松开了我的胳膊，走在我前面，带头去找他的车。

他的头摇来摇去，两腿支撑着他沉重的身躯，步子十分奇怪，一颠一拐，像一匹粗劣笨拙的马。

我看着他钻进汽车，坐到他妻子旁边，自己便快速走开，朝码头那边走去。

但他以惊人的灵敏掉转车头，不等我走到街角便追了上来。

他把头伸出车窗，一脸堆笑。

&ldo;到我们这儿来吧，教师先生，你想什么时候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