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实在太浓密了!&rdo;她自言自语道，小剪刀咔嚓咔嚓剪下，&ldo;我好像在森林里迷了路。

&rdo;

&ldo;别那么夸张。

说浓密只是相对女性而言。

&rdo;

&ldo;是相对人类而言。

你母亲怎么那么和蔼优雅呢?&rdo;

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母亲属于那种基本上不长眉毛的女性，只有一抹拿显微镜才能找到的淡淡毛发。

她用写购物清单的彩色铅笔自己画眉毛。

&ldo;我的眉毛多半随了我老爸。

&rdo;我供认道。

&ldo;估计耳毛也是，&rdo;她厌恶地皱起鼻子，&ldo;你应该写人狼的故事才对。

&rdo;

她终于搞定了，想办法遮住我粗野的眉毛，然后在额头上画了两条女性的弯弯蛾眉。

镜子里的我满脸惊愕，估计是被自己这张脸吓住了。

&ldo;你千万别乱动，不能皱眉头。

&rdo;她说，于是我往后靠了靠，伸直两条腿。

照片只拍胸部以上，所以我的礼服底下是牛仔裤和高帮运动鞋。

&ldo;给你，免得我忘了，&rdo;克莱尔在背包里乱翻，&ldo;我取了你的邮件。

&rdo;

&ldo;谢谢。

&rdo;我说。

她有我的备用钥匙。

邮件绝大多数自然是账单，也有几封出版社转来的写给西碧莱恩的信。

也有写给庞斯特隆和约翰逊的，但寥寥无几。

我是有信必复，由我母亲（现在是克莱尔）署上西碧莱恩的名字，因为我相信人们能从字迹看出性别。

这一摞信件的最底下还有一封信，上面贴着好几个邮件转寄签，记录了我在纽约日益减少的廉租公寓之间越来越彷徨的漫游历程。

&ldo;那个名字是谁?&rdo;克莱尔问，&ldo;我不认识。

&rdo;

那封信的收件人是汤姆&iddot;史丹克斯，由《淫欲》杂志转交。

回邮地址是新新监狱。

6

几年前珍妮和我分手的时候，更准确地说（我这是要糊弄谁呢），她甩了我的时候，我们争夺的财产只有书籍。

我和她一起住了八九年（连这一点也有不同的意见），你可以把我们公寓里的（很快就是她的公寓了）藏书看作地层，借此研究我和她的共同生活。

头两个书架是两人单身时代的书库羞答答地合在一起，我的迪伦&iddot;托马斯贴着她的西尔维娅&iddot;普拉斯，我的巴尔泰斯亲吻她的威尔逊，我的博尔赫斯蹭着她的伊芙琳&iddot;沃，还有可爱的孪生拖油瓶：两本《弗兰妮与祖伊》，两本《微暗的火》，《问尘情缘》不知为何有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