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春季的一个周末，天刚蒙蒙亮，卫东的妻子悄悄地起床了。

她要去赶厂里的班车，参加今天由党团组织的郊游活动。

卫东如同每次喝多了酒一样，其实早已经醒了。

他心烦意乱地听着妻子在一旁梳妆台前不厌其烦地梳理打扮的动静，装着还在熟睡样子，并尽量克制着缓慢地喘着粗气，身子却一动也未动。

而这时，他的心里正在盘算着：“究竟应该怎么去做呢？”

妻子比卫东还长上一岁，俩人结婚已经三年多了。

但生性活泼、小巧玲珑的她，却仍然像是最初在介绍人家里见面时的样子，美艳亮丽，绰绰迷人。

因为妻子的单位在城市郊外，经常出去后就是一整天。

起初，夫妻俩每天还彼此打几个电话，相互关照一些吃饭穿衣上的琐事。

现如今，卫东自己的业务工作也忙了起来，所以俩人通常每天来往的电话也很少打了。

卫东在乡镇供销社已退休在家的父母，还是经常在来信上问询卫东关于生儿育女的大事。

卫东的大哥和大嫂暗地里也给在城里工作的唯一兄弟，不知已经说过了多少次这样的话了：“你们能玩一辈子吗？不要孩子！

老了谁来照顾你们……”

从小在城里长大而且是独生女的妻子，尽管不是出生在什么高干家庭，但她父母却都是事业单位里的人。

从幼儿师范毕业后，由父母托关系把她安排到这个城市里知名大企业的子弟小学校里教书。

又因为人长得活泼开朗而且能歌善舞。

在和卫东结婚后不久，她就被调到厂团委工作去了。

前几年工厂里开始不景气，为了将来谋个更好的位子，妻子一心想提高学历。

已经参加过一次全国性统考，但没有通过。

随后，她就上了本科函授。

由于，每年要通过十几门功课的考试。

所以，从开始自学本科之后，她再也没有提过要孩子的事情。

卫东半年前才当上单位“综合办”

的副主任，作为开发区行政管理口上最年轻的副科长，不但开始频繁地参与迎来送往的交际事务，甚至逐步能够游刃有余地周旋在曾让他嗤之以鼻的那些酒桌上的应酬。

当“官”

后的第一个春节，卫东便带上妻子挨家挨户地拜访了与自己仕途相关的领导们。

打那以后，在陪同领导们吃喝玩乐之中，于是也就多了一个逗乐的话题，一半是夸赞卫东媳妇的清纯艳丽；而另一半就是开涮卫东这个“小女婿”

。

每每夜深回到家中，不胜酒力的卫东，醉眼朦胧地审视着始终一副无牵无挂、快人快语、悠然自得的妻子，心头升起的已经不再是怜惜和爱恋，而是隐含着几分怀疑、悔恨和不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