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怔了怔，抬眸定定地看着我，他的眼里清明透彻，倒映着一只金色毛发的猴子，身穿铠甲，满面血泪。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那身纯白僧衣，两臂露出的肌肤白净细腻，再摸到脸颊，还是秃头的脸。

&ldo;为什么？为什么在你眼里，我是一只猴子？&rdo;我惊恐地想要退开，却被他按住肩膀，我挣扎着看他，&ldo;师父，你干什么？&rdo;

&ldo;空空，告诉我，天蓬都和你说了什么？&rdo;秃头神情转淡，语气不容置疑，&ldo;那是天帝和父神设下的计策，引你入彀，空空你万不可轻信！

&rdo;

我眨眨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ldo;父神为何要害我？不就是他派我随你西行吗？&rdo;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连忙补充道，&ldo;是佛祖的计策，师父，天蓬说叫你别被佛祖骗了，他说，你早已成佛，还说你是为我才西行。

&rdo;

我忍不住扑过去抱他，这是我这一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温暖的怀抱，我把头枕在他肩头，轻声地唤他：&ldo;师父，秃头，玄奘，金蝉子……别离开我，求你。

&rdo;

胸口蓦地一痛，我奇怪地低头看去，触目一片悚然血色，玄奘一手正抓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而我胸前，还是一个圆圆的洞。

那是我的心，和上一回一样，被掏了出来。

不同的是，那只手不是白骨，而是一只指节修长分明的，男人的手，是玄奘的手。

忽然觉得心好痛，可是我已经没有心了。

我抬眼望着他，不解而受伤：&ldo;为什么？&rdo;

秃头笑了笑，却轻叹一声：&ldo;可惜你这一回没了火眼金睛，不然你该知道为什么的。

&rdo;

&ldo;你不是秃头。

&rdo;我对自己的抗死能力也是佩服得很，哗哗流血竟然还没死，&ldo;你是谁？&rdo;

&ldo;你说我不是，那我便不是好了。

&rdo;

等一下，这台词有点耳熟啊！

&ldo;尼玛，黄眉！

你踏马的干死我两回了！

&rdo;我怒道，&ldo;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rdo;

&ldo;痴儿，竟尚未悟！

&rdo;

秃头叹息一声，外貌在我眼中开始幻化，一片金光中，化作了菩萨的样子。

此时的我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软栽倒在地，声嘶力竭地喊出最后的怨念。

&ldo;你妈的呀！

&rdo;

眼前漆黑一片，我再瞧不见什么玄奘、菩萨、白骨，耳边只缭绕着一个清致悠远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秃头，像极了我每每午夜梦回时念着的那个声音。

&ldo;我自来处孓然一身，我自去处心不染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