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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终于开始意识到坦只是走了,但并没有死。
她最后一张非洲的照片还贴在冰箱上,我看着照片,看到了一些新东西:在下面,在云层下的某个地方,坦就在那儿。
认识的微妙改变却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我像一个在黑暗中寻找自我的人。
他以为自己是在一个房间里,没有门也没有窗户,永远找不到出路。
但他听到了声音,脸上感觉到触摸,嗅到了一种细微的气息。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在一个房间里‐‐他就在外面:脸上感受到的是轻风的抚摸;听见的是夜莺的歌唱;闻到的是夜晚悄然绽放的花朵芳香;在他的头顶‐‐是熠熠群星。
我告诉了戈雷格这些感受,他什么也没说‐‐这些自诩以客户为上帝的家伙从来就是什么都不做。
但在那次谈话后我开始上网寻找坦德莱奥&iddot;柏。
信息资源公开法案使我能够进入移民服务中心的数据库。
坦已经乘一架秘密军事运输机去了蒙巴萨。
蒙巴萨的联合国难民署安排她去了里寇尼12号‐‐城市南部的一个新难民营。
她在11月12日被转移。
又花了两天时间我发现坦德莱奥&iddot;柏在三个月后去了一个叫北萨布鲁的地方。
医学记录说她身体状况还好,有些疲劳和脱水,已补充了糖和盐水。
她还活着。
冬天的第一个星期一,我回去工作。
我已经休息了一个季度了。
就在这个星期五,威利给了我一张从网上征兵署打印下的表格。
&ldo;我想你需要改变一下环境。
&rdo;他说,&ldo;那些人正在找个管库存的会计。
&rdo;
那些人是无国界医生组织1的。
他们在东非战场需要个库存会计。
【1无国界医生组织:以紧急医疗援助为目的的国际民间援助团体。
1971年在法国设立。
】
我从停在蒙巴萨的飞机上走下来,距离坦被带走的那晚已经有八个月了。
作为肯尼亚共和国的首都,最后日子里的蒙巴萨犹如地狱般混乱‐‐城市的基础设施瘫痪了,经济瓦解,海港有一大批船民流离失所,还有超过一百万人居留在施巴山的里寇尼营地里,伊斯兰教和基督教为了控制混乱局面开始了一场新的宗教战争,恰卡经过坦噶从西部前进到了南部。
就在这些纷繁混扰之间,我‐‐肖恩&iddot;基登在做存货账目。
在无国界医生组织的总部做会计是项很有挑战、艰苦而又一成不变的工作‐‐我要考虑在哪里、什么时候、怎样才能买到药品;要与卡车司机和西伯斯克喷气飞机驾驶员讨价还价;当越野车的备件逐渐耗损,我还要谈判维修服务合同……每天的需求总是很大,预算即便经过了篡改仍然嫌太少。
比起以前干的任何活我都更喜欢现在的工作。
我是那么忙碌,有时都忘了自己为什么来这儿。
工作结束后我会坐公共汽车去空旷的地方,看着浓烟从海港的另一边升起来,听枪声在古老的阿拉伯建筑间回响,这时绿色金属网罩着的玻璃窗后面的那张脸庞又浮现了出来。
我的上司是个粗犷魁梧的法国人,叫让&iddot;保罗&iddot;加斯特农。
除了南极洲外他经历了所有大陆的战争和灾难。
他喜欢古巴雪茄和家乡山谷里出产的葡萄酒以及歌剧,而且不管路程多远费用多昂贵,他都要得到它们。
他从不用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