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rdo;广寒子微笑着，直截了当地捅破了窗户纸，&ldo;武康，我的老朋友，很高兴50年后与你重逢。

&rdo;

老武康颇为沮丧，但并没有太吃惊。

他叹息道：&ldo;我这张老脸早就风干了，没有多少过去的影子了，我还特意留了满脸胡子，可惜还是没能骗过你这双贼眼!不过，我事先也估计到了这种可能。

&rdo;

广寒子笑了：&ldo;我就那么好骗?山人有容貌辨识程序，可以前识50年后推50年，何况你的声纹一点儿没变。

老武康，这些年尽管咱们断了联系，但我一直在关注着你。

秋娥是在五年前去世的，对吧。

&rdo;

&ldo;是的，她去世五年了。

&rdo;

&ldo;你的小哪吒，今年应该是53岁吧。

我知道他快当爷爷了。

&rdo;

&ldo;对，谢谢你惦着他。

&rdo;

广寒子摇摇头，感伤地说：&ldo;时间真快啊，所谓洞中只数月，洞外已百年。

在我心目中，他还是那个娇憨调皮的光屁股小郎当。

&rdo;

老武康讽刺地说：&ldo;是啊，你要用这个模样去骗各代武康嘛。

正如那句格言：谎言重复多次就变成了真实，哪怕是对说谎者本人。

&rdo;

广寒子平静地反讥：&ldo;那也是靠你的鼎力相助嘛，正是你提供了有关他俩的记忆。

&rdo;它拍拍老武康的肩膀，直率地说，&ldo;咱们是老朋友了，不妨坦诚相见。

讲讲你时隔50年重回月球的目的吧，你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太空葬。

&rdo;

老武康既然被识破身份，也就不隐瞒了。

&ldo;当然，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太空葬，我这把老骨头葬哪儿都行，犯得着巴巴地跑到月球上来?实话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拯救‐‐拯救这位武康的性命，也拯救我自己的灵魂。

&rdo;

广寒子冷冷一笑：&ldo;先不说拯救小武康的事，你本人的灵魂嘛倒确实该拯救。

50年前，就是你告别我返回地球之后，把克隆体的永世生存权卖了2000万元，直到晚年才想到忏悔。

怎么，2000万花完了?&rdo;

老武康面红耳赤：&ldo;你尽管骂吧，我是罪有应得。

我那时年轻，想问题太简单，我觉得把几十个口腔黏膜细胞，再加三年的工作经验和生活记忆卖它2000万，是非常划算的生意。

&rdo;

&ldo;没错啊，太划算啦，这笔钱几乎是白捡的，你本人没有任何损失嘛。

&rdo;

老武康闷声说：&ldo;广寒子，看在当年交情的份上，你就别往我心里捅刀子了。

这些年，自打我想通那一点‐‐我卖出的每个口腔黏膜细胞都将成为活生生的人，但他们将一辈子活在欺骗中，活在囚禁中，是21世纪的悲惨奴隶‐‐我就逃不开内心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