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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惯例,翰林当到内阁学士,不是内用为侍郎,便是外放为巡抚,原无足奇,奇的是张之洞升内阁学士还不到半年的工夫,就有此任命,不能不说是异数。
因此,给他去道贺的人特别多。
张之洞兴奋得不得了,亲拟谢恩折子,得意忘形,自命为&ldo;敢忘八表经营&rdo;的话也说了出来,一时传为口实。
&ldo;八表&rdo;是八方之极,亦是&ldo;天下&rdo;的别称,&ldo;八表经营&rdo;可以解释为开国英主力战定天下。
张之洞下笔不检,用了这句成语,如在雍正、乾隆年间,不丢脑袋也会丢官,但嘉庆以后,文字狱久已不兴,而且清流的口气,向来阔大,所以山西巡抚想经营八表,不过传作笑谈而已。
而挖苦他最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堂兄张之万。
一天张之万带了两个挂表,有人便说,表只要准,一个也就够了。
他这样回答人家:&ldo;我带两个表不足为奇,舍弟有&lso;八表&rso;之多。
&rdo;
梁启超,时年二十出头,举人的功名,无品无级的身份。
他要来见总督了。
按理说来了就来了,总督见你一面就是给你面子,可是张之洞呢,将总督府的中门大开迎接梁启超,还问巡捕官要不要放炮,吓得巡捕官大惊失色,忙说钦差大臣来了才放炮,直闹得热气腾腾、喜气洋洋。
这还不算奇,奇的是远远一声竟喊出了&ldo;卓老&rdo;两个字,举座愕然。
&ldo;卓老,我早就盼望你来了。
&rdo;又是一声&ldo;卓老&rdo;,分分明明,再不敢怀疑是听错了。
张之洞说:&ldo;你学问老到,文章老到,叫你一声卓老亦不为过。
&rdo;可见张之洞很喜欢与文人名士交往,甚至不惜放下身段,但是也正是自诩才华盖世,因此对僚属多不放在眼里。
有一位布政使对此十分不满。
有一次,他又去总督府拜见张之洞,谈完公事之后告辞。
按清朝官场礼仪,张之洞应将布政使送至仪门,但张之洞送到门厅就止步了。
布政使回过头来,故作神秘地说:&ldo;请大人多走几步,下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
&rdo;张之洞就又陪着他走了一段路。
两人已经走到仪门,张之洞不耐烦地问道:&ldo;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rdo;布政使有点得意地说:&ldo;其实我只想告诉大人,按照礼仪制度,总督应该将布政使送到仪门,现在大人既已按规定把我送到仪门,就请你留步吧。
&rdo;说完鞠了个躬就没影了。
张之洞听罢,气得说不出话来,但又不好发作。
张之洞出身于官宦之家,本人科举及第又早,很难理解一般读书人的贫穷,一贯拿钱当王八蛋。
他常说:&ldo;一个人,身上总得有个二三十两的银子吧?&rdo;加上他为人豪放,讲究排场,喜欢搞点文物鉴赏,还经常请人吃饭,送礼更是大方。
如此,一年到头结算下来,往往入不敷出,陷于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