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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报了官,又能如何呢?外城藏着的,只有番子,他们只关心谁在夜黑之后说东厂的坏话,谁在暗中替东林党人在外城跑腿。
况且那些东厂的番子,杀人的手段似乎并不比那些凶徒慈悲多少。
修来世吧,赛青心说。
自己除了不会叫唤打滚,跟那些鸨儿差不离。
进了班房,没人,点上了灯,终于能叹口气了,他想找个人说说这一晚上的憋屈,屋里却只有自己和投在墙上自己的影子。
灶头有两块干了的黄面窝头,还没馊,墙角堆着小半筐咸鹅蛋,赛青拿了两个,又打了碗凉水,就蹲在房门口吃了起来。
不对,鸨儿还有口热的。
以后晚上守完了夜去哪儿,外城恐怕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赛青看着天,似乎又要下雨,湿气堵在嗓子眼,也堵在心里。
更糟的是,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杨振几年来都没记住自己叫什么,能记住叫自己回来?
还有老爹怎么办?带他搬去外城?那地方他能住?每天儿子夜里不在家,疯老头子一个人在家,左右邻居又不认识,一晚上还不得招八批贼?家里倒没什么可偷的,就是担心老头子一辈子抓贼,到老了要是让贼欺负了,是自己的不孝。
赛青越想心里越酸,剩下的半个窝头也不吃了,扔了回去。
真还不抵鸨儿,要不自己改行进勾栏算了,不就是撅屁股嘛,在这儿也是撅,不过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苦笑一声,逗自己一个开心得了。
上房,房顶待会儿。
赛青几年来大半的时间是在房顶待着,有个不顺心就上去,已经成了习惯。
班房连着兵械库,兵械库连着机要库,再往前就是卫所大厅,赛青从班房上房顶,一路沿着房脊,向大厅走去。
从那里能看到黑压压的煤山,真像个煤疙瘩,旁边便是闪着光的十刹海,天气好的时候,从这里能看个大半,鸭子滑水飞起激出的白线,棋盘一样纵横。
他守夜,耳力胜过常人,海里大鱼拍水的扑通声,隐约能听见。
这是夏天北京城最让人舒心的地界儿,到了外城,见的就是臭水沟了。
归根结底,是自己不会贿赂。
同期的锦衣卫,每月给杨振一半的薪俸,现在都是小旗了。
自己一毛不拔,就成了兜里的石子,想往哪儿扔往哪儿扔。
赛青掏出石子,在手里搓弄,刚搓了两下,猛地脖子往后一缩,侧身躲在房脊后面,下面来人了。
是卫所的正百户骆隐,杨振的上司。
和寻常锦衣卫的黑袍不同,百户是白袍,黑夜里,很是显眼。
赛青又看见杨振小跑着出来,跟骆隐说了句什么,没听清。
“流到哪儿的?”
骆隐听完,似是一愣。
流,流油?
杨振又小声说了句,赛青听不到了。
骆隐听完,又是一愣,天黑看不见脸色,但显是有所反应,又说:“我屋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