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欲堕、海裂山崩。

少年终是浑身瘫软下去，在他怀里大放悲声。

&ldo;我没有把你的小家伙丢掉，&rdo;方思明低头，握着少侠的手摸自己的胸口，又怕他疼，只好浅浅地停在最外层，&ldo;它在这儿，一直在这儿。

那把剑刺过来的时候它碎了，我舍不得丢……&rdo;

&ldo;你少拿这些浑话糊弄我!&rdo;少侠拍掉方思明的手，又更疯狂地双手环住他，&ldo;可是我看不见你，我什么也看不见……&rdo;

他无法亲眼确认他安好，便只好从上到下一寸寸地抚摸他的脸他的发肤他的身体‐‐磕磕绊绊、泪水涟涟。

&ldo;会好的，大夫说很快会好的。

你若是好不了，我便把我的眼睛剜下来赔你。

&rdo;

&ldo;混账，你闭嘴!&rdo;少侠骂，而方思明就恪守&ldo;闭嘴&rdo;的承诺，安静地抓住少侠的手，划过自己身上的每一寸：每一寸肌肤，每一道伤疤。

它们有的像河流、有的像山川，横亘在他的大腿、腰脊、脖颈之上，和他的脉搏一道隐隐流动。

心为欲种，相思如扣。

&ldo;怎么会有那么多伤?&rdo;少侠颤抖。

&ldo;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一处一处慢慢讲给你听。

&rdo;方思明柔声道，牵引他拨开罗带重衣，重蹈自己身上所有的温存之地、荒莽丛林，那是他为他死去活来的证明。

&ldo;幺郎，我想你了。

&rdo;

真相□□地褪尽，少年呜咽着咬上他的肩膀。

不破不立，向死而生。

（尾声）

&ldo;药可以拆了，方思明你快些过来!&rdo;少侠坐在床沿，百无聊赖，不住地唤人。

他眼睛上敷着黑色的药囊，便只好仰着头，让药汁儿都渗到眼睛里。

方思明不理他，只在远处拨弄一株花儿，气定神闲，&ldo;等着。

还有半个时辰，急什么?&rdo;

我倒是想不急啊，这不都瞎了小半月了吗?少年心焦，嘴里就嘟嘟囔囔的，&ldo;我还真疑心你是为了干什么坏事才让我瞎的。

怎么就早不瞎晚不瞎，偏偏你过来的时候就瞎了……&rdo;

方思明于是&ldo;呸&rdo;了一声，冷笑着瞪他，&ldo;你瞎了我有什么好处，成天大爷似的使唤我?&rdo;

他嘴上这么说，却也慢慢地踱过来，抬手细细帮他理眼上药包。

&ldo;今天是兰花。

&rdo;少年凑近了，仔细嗅嗅他的衣裳，&ldo;还是兰花顽强，被你弄了这么些天都不死;上回的海棠就不行……&rdo;

方思明闻言便黑着脸下了重手，少年狠狠地嚎了一嗓子&ldo;哎哟&rdo;。

&ldo;不是我养不活它，&rdo;他一本正经地按住了少侠的眼睛，&ldo;是有人天天往里头倒药渣。

&rdo;

少年理亏，吐吐舌头不吭声。

&ldo;真麻烦，还不如就这样算了。

&rdo;方思明又道。

他双手拢上少侠的眼睛，湿漉漉的药巾随后被细细除下。

少年在他的手心里转了转眼珠，看到了熟悉的掌心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