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声心思活泛，立即反问道：&ldo;这么说，你一直都知道慕清远是个借尸还魂的？&rdo;

魏云举又是那种先知一样的笑，有一种&ldo;我什么都知道但我懒得说有本事你来打我反正我挨揍几乎是家常便饭&rdo;的尽在掌握之感，他径直站起来，神情肃穆公瑾，缓缓走到贵妃榻前，一瞬不瞬地看着慕清远，说：&ldo;知道。

&rdo;除此外别无二话。

&ldo;我见过无数像你这样拒不配合的魂，我不知道你在执着些什么，但是，&rdo;顾寒声冷笑，忽地出手如电，一掌莹莹有光，蓦地发力，如同剥葱衣一般，从慕清远的身体里提出一团雾气，握在手里几乎快要捏碎，&ldo;你娘的案子还是要断的。

&rdo;

魏云举震惊地、石典吃惊地、洛阳愤怒地：&ldo;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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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声好整以暇，&ldo;是&lso;被逼&rso;好吗？我就想知道你怎么得到那块石头的，这很过分？&rdo;

魏云举面露挣扎之色，嘴唇翕动半晌，说：&ldo;机缘巧合。

我满八岁那年，从学塾回来，在路上碰见了一个快要饿死的算命先生，我把我身上所有的干粮都留给了他，他说自己一介贫士，无以为报，就给了我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说能延长我的寿数。

&rdo;

&ldo;我自然不信，倘若一块破石头都能逆天而行，那圣贤书里还教诲我辈&lso;天道无亲，常予善人&rso;，岂不是诳语么？但那块石头不常见，我就把它带回家送给了我娘，后来我家毁在一片大火里，阴雨天与先生初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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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再后来，我娘就嫁给了他。

但他始终独来独往，吃与住都跟我们不在一起，我娘她……至多搏了一个&lso;活寡妇&rso;的名声，我替我娘抱不平，就时常去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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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略低头，舔舔唇皮，有点困惑，&ldo;我自认读尽天下圣贤书，知道人的色相不过一具皮囊，长久不了，可人世间怎么会有这样难得的人？&rdo;

&ldo;我起初去闹他的时候，他不甚在意，由着我去。

他的后院里有许多书，我也时常去那里看书，也会有许多问题请教。

直到有一天，他把我叫过去，特别严肃地跟我说，他本不是个人，我靠他太近，会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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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跟我说，他是一条魂，加半条命，留着一口气苟活人世，是因为还有一桩心腹事未了，死难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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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一直隐在阴影里，把自己脸遮得好好的，对于&ldo;慕清远就是自己的一魂&rdo;这个事实早已深信不疑，只是十分奇怪‐‐此前那个大蟒蛇的鬼差，说他身上只有三魂。

顾寒声缓缓放下手臂，那一团白雾又没入了慕清远体内。

魏云举复又闭嘴，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怕惊动什么一般，将手虚虚拢在慕清远苍白的脸上，似要拂上去，最终却又老老实实地收回手，怕亵渎了什么似的。

洛阳看他那谨小慎微的举动，忽地心血来潮，脱口而出：&ldo;你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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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寒声：&ldo;嗯？&rdo;

魏云举却瞬间意会，黑影里未曾露面的那人是在嘲笑他的一厢情愿，痴心一场却没什么结果可言，&ldo;可能是吧，但又有什么办法？似这等事，自是人生难预料。

书里不说了么，&lso;当为情死，而不当为情生怨&rso;……还是那句话，心甘情愿，求仁得仁，仅此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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