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我讲完故事之前你不能动手！

&rdo;

洛阳绷着耐性，深吸口气，换了张笑脸，标准的公关八颗牙，&ldo;您老请、说。

&rdo;

巫祝：&ldo;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这未卜先知的本事是从何而来的？&rdo;

洛阳心说，这什么时候你扯这些有的没的，&ldo;嗯，记得，你说你忘了。

&rdo;

&ldo;我骗你的，&rdo;巫祝手指一直在挠地，&ldo;我这一身本领，是我用一副皮相，从你那里交换来的。

&rdo;

洛阳心里一跳……皮肉交易？这个……真是重口味……

巫祝费劲地从自己那可以忽略不计的脖子上扯出一根什么东西，&ldo;你还记得这个吗？&rdo;

那是一根莹白的缎带，似乎是从什么人的袖口上硬撕下来的，那缎带的一侧缘，针脚细密规整出了强迫症的水平，而另一侧缘，丝丝拉拉地垂下来无数线头。

洛阳看看巫祝的脖子，再看看那缎带，十分嫌弃地用拇指捏住了一截断的线头，&ldo;这什么？为你量身打造的狗圈……&rdo;

他话到此戛然而止，眼前如同水波纹似的，漾开一圈圈半弧形。

在那弧形中，巫祝化成了一团团花花绿绿的色块，那些色块随意游走，拼拼凑凑，在波纹后方拼凑出了一个正常人的人身。

波纹消失了，洛阳心神一晃，下意识屏住呼吸，突然看见自己脚底下跪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小公子。

不知是谁的声音，不，是他自己的声音，那股声音就发自他的胸腔。

他被夺舍了似的，被那声音的发出者操控着说，&ldo;……我只因窥破了这上下万万年的天机，日复一日，无聊得很。

我倒羡慕你，一无所知、无忧无虑。

&rdo;

那小公子抬起头来，咧着嘴角小心翼翼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珠里沁着琥珀光，&ldo;大人，巫祝有一事相求，希望大人能够成全。

&rdo;

那声音说：&ldo;嗯？&rdo;

小公子跪坐在自己后腿上，两手摆放在自己膝盖上极为工整，&ldo;我甘愿用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来交换你那无所不知的本领，行吗？&rdo;

洛阳知道那声音的主人有一瞬间的怔忡，因为他自己的心也微微多跳了一下，&ldo;我避之唯恐不及，你要它做什么？&rdo;

小公子的声音逐渐低下去，&ldo;我、我好奇这洪荒的走向。

&rdo;

不知道为什么，洛阳第六感觉认为巫祝这句话是骗人的，可那个声音似乎毫不怀疑，仍旧波澜不惊地说，&ldo;如此？那便给了你吧。

&rdo;

洛阳的手被人操控着提起，五指微拢，掌心里逐渐团了一团银光发亮的雪球一样的东西，一抬手，那雪球一样的东西摆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没进了那小公子的天灵盖。

那是瞬间的事，眉清目秀的小公子在刹那间变得苍老，不过身高还是原先那般高，并不像现在这样矮。

紧接着洛阳一只手被控制着去提另一只手的袖子‐‐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换上了这么宽大的衣衫‐‐&ldo;撕拉&rdo;一声，那一圈莹白的袖口形成一个项圈，轻飘飘落在老去的小公子的脖子上。

那声音说，&ldo;以此为凭证，若是你什么时候反悔了，我随时可以将皮囊还给你。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向我保证，倘若有朝一日泄露天机……&rdo;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一点点想笑，但洛阳没感觉自己脸皮动，八成也是个心里笑，偷着乐，&ldo;……日矮三寸，直到老死。

&rdo;

巫祝虔诚地将那截袖圈塞进自己衣领里，嗓子和耳朵都还不太能习惯自己已然苍老的声音，&ldo;是、咳咳，是，小人倘若有朝一日泄露天机，日矮三寸，不得好死。

&rdo;

不知谁伸出指头推了推他的肩膀，洛阳浑身一震，手中的袖圈就被巫祝抽了回去，又被巫祝当个万年难得的大宝贝似的，揣回怀里了，&ldo;这是始祖留在我身上的最后一件东西，多余的，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