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士兵们走进这座村落的时候，连一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徐进也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贫穷的地方？

村子也不像很穷的样子，至少这座村庄里面还有一些比较不错的建筑物，特别是那座祠堂高大雄壮，虽然已经非常残旧了，可依旧还是可以看得出来以前这里一定也是个很大的家族村落。

不过剩下的那些建筑已经破烂到了极限，基本上也就是刚刚能住人的地步而已。

而在那些破烂不堪的兰草房后面或者附近则是一些残砖断瓦，黑色的建筑直接可以表示这里也曾经抵抗过，但是结果却是十分悲惨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祠堂和不少村民还是留了下来，也许是因为这附近毕竟还有不少土地吧。

一想到土地徐进又不禁黯然神伤了，他还清楚地记得小时候和自己老爹曾经来过这边，不过残破的记忆当中只留下了满山遍野的粮食，可是如今却是满山遍野的荒草，十室九空，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十室九空吧。

百姓们看到军队去而复返也没有逃走，而是全都再次走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精神萎靡，再加上穿的都是破衣烂衫，哪里像农夫，更像是一群要饭的，说实话就算是当初在襄阳协助守城的丐帮子弟也被这些人更像是人。

徐进本来想的是把粮食还给他们，然后进行一番教育，让他们可以变成自己的依靠什么的，这也是张顺在他们出发之前给他们的计划之一，要是可以在这里建造敌后根据地，那么就是最好的。

但当他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想错了，这些麻木不仁的家伙压根就忘记了怎么当人，他们的眼中满满都是恐惧和猥琐，看人的时候也都是用余光在偷偷打量，压根就不敢正面看一下对他们说话的人。

虽说徐进她们不停地大声说着自己是大宋的军队，可问题是那些人压根就像是听不懂似地，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士兵，仿佛是在听着天方夜谭似的。

而只要士兵们的声音略微大一点，这些人立刻就会跪在地上哀嚎起来，完全就是像是一群表演精彩的好演员一样。

“他们难道不懂汉语？”

有那么几秒钟时间徐进甚至有着这样的想法，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样的念头，原因很简单，这些本来都是汉人。

是的，他们都是汉人，也许这些人曾经被冠以金人的名头，但他们从根本上还都是汉人，不管他们曾经是属于什么国家，他们都是汉人。

不过金人在的时候他们就是奴隶，而现在主子变了，他们还是奴隶，本质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好像日子比以前更难过了一些。

可是日子再难过也还是活着的，只要活着就好，一代代已经习惯了奴隶生活的百姓们想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活下去，然后散播自己的血脉，让更多像自己一样的子孙后代就这么活下去。

这一刻徐进所有的话都已经被牢牢地压在了心底，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嘴唇翕动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但这一刻他却明明听到了惊雷在自己的耳边不停的响着。

那是张顺曾经说过的话“那些鞑子会让我们的子孙后代都变成奴隶，然后他们会随意的夺走我们的生命，将我们的人头挑起来放在我们孩子的面前，让我们的孩子对他们臣服，之后他们还会对自己的孩子大言不惭的夸耀，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奴隶没他们的血脉里面已经都流淌着奴隶的血液，只要我们举起鞭子他们就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还记得当初自己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他觉得哪里会有那样的人那样的日子，人只要活着就要活出个人样来，怎么会有人宁愿做奴隶呢？可是现在他却真的看到了这些人真的就是想张顺说的那样，他们已经变成了奴隶，变成了最低等的最无用的最不值得同情的渣子，难怪元人抢了他们的粮食之后都没有杀死他们，因为这些在元军的眼中这些根本就不是人，他们只是牲畜，最低等的被圈养的奴隶。

瞬间有种苦涩的东西直接顶在他的咽喉处，让他就算是长大的嘴巴也无法说出一句话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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