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郭祥就盘算着他的计划准备首先找调皮骡子个别谈谈可是刚把手插到洗脸盆里，一班长就手里拿着一张纸片气急败坏地跑来了

&ot;调皮骡子跑了!&ot;

他打了一个敬礼，就低下了头，摆出一副准备接受申斥的祥子

指导员刚穿上一只袜子，手抖抖索索的，另一只袜子怎么也穿不上去他指着一班长说:

&ot;你，你……你是怎么搞的?我早给你布置过，他是一个逃亡对象&ot;

班长的头垂得更低了这场训斥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郭祥使了个眼色，暗示指导员冷静一下

&ot;你瞧，叫他抓住时机了!&ot;郭祥说，&ot;这家伙精得很，他看我昨天才回来，睡得晚，就叫他抓住了你手里拿的是什么?&ot;

&ot;这是他留下的信&ot;

郭祥接过来一看，是一张字迹歪歪扭扭的纸条:

敬爱的连首长:

现在革命已经完成了，我回去了是我自己批准的我知道你们可能受批平，没有法子，请多多原凉!以后到我家，我好好招代，还是朋友!明人不做安事敬礼!

公物留下，枪也擦了

王大发郭祥气得把纸片一甩，从枕头下摸出驳壳枪，搭到肩上，说:

&ot;估计是什么时候走的?&ot;

&ot;怕是下半夜&ot;

&ot;可能走哪条路呢?是大路还是小路?&ot;

&ot;我刚追到村外，从那条小路上拣了一条毛巾，是他的&ot;

&ot;唔!……哪就从大路去追!&ot;郭祥敏捷地说，&ot;这家伙打过游击，有点心眼儿&ot;

说过，提枪要走，指导员拦住他，抢到头里去了郭祥知道这个老兵不好对付，就喊:

&ot;花正芳!你也跟指导员去，一定要把他抓回来!&ot;

花正芳笑了一笑说:

&ot;叫我说少就少一个吧像他这样的老调皮兵，别说全团，就是全师也数头一份了&ot;

&ot;快去!&ot;郭祥摆出连长的架子，&ot;我正要抓典型儿咧!&ot;

花正芳一听这话音，连忙接过连长的短枪，蹿到院里去了

这突然的事件，一下子破坏了郭祥的心情他胡乱扒了几口饭，把筷子一摔，就领着部队下地去了到地里也不说话，砍高粱砍得咔咔的，好像每株高粱也都成了调皮骡子昨天晚上，听了老模范的劝告，他本来准备把他找来好好地谈谈，进行一番耐心的说服，决心改变自己那种&ot;整一整&ot;的政策谁知道过了一夜，这家伙却乘自己疏忽麻痹之际跑掉了!

说起调皮骡子，郭祥一向认为&ot;整&ot;他也是不屈的无论什么任务，他就是干了，也得给你尥几个蹶子而且谁要说他调皮，他就会瞪着眼说:&ot;这叫调皮?我比以前进步多了你参军日子太浅，要提起我过去的事儿，得吓死你!&ot;是的，他过去确有不止一桩事叫人哭笑不得就是犯纪律，也比别人更富于创造性比如有一次行军，他崴了脚脖子，掉了队，路上碰上一个老乡，正愉快地赶着毛驴，一路走，一路唱原来这地方刚刚经过土改，小毛驴就是老乡分的他就赶上去，拐着腿，进行宣传，先讲国际形势，又讲国内形势，然后就夸奖老乡的毛驴，最后表达自己坚决保卫胜利果实的决心说得老乡满脸是笑，嘴都合不拢了，就说:&ot;同志，看你这腿拐得多难受，你骑上去吧!&ot;他一边推辞着，一边就跨上毛驴，在部队后面远远地跟进这个例子，后来被兵团政委知道了，在政治工作会议上，作为约束不严的典型事例提出过严肃的批评，弄得军首长都脸上无光虽然如此，但在郭祥的内心深处，也有几分喜爱他的地方因为他最突出的长处，就是作战勇敢，而且战斗经验相当丰富，在节骨眼上，常常能解决一些问题比如打徐水城，在进行巷战的时候，有一个大门总是突不进去，因为高房上有一挺机枪，封锁得特别严密在这里牺牲挂花了20多个，连一向敏捷的花正芳也负了伤这时候，他满不在乎，并且洋洋自得地说:&ot;瞧老调皮兵给你来一手啵!&ot;说着就装作要冲过去的架势，把他的大衣猛地往大门前一扔，敌人那挺机枪就哗‐‐地扫了一梭子，等敌人发现受骗猛然一愣，调皮骡子已经蹿过去了不一时，炸药放好，黑烟冲天，那座高房子就像害了大病似地瘫在那里正是因为如此，他在连队里也颇有一些威信领导上多次想培养他成为一个干部，因为他确实很老了，和他一起参军的人，有的已经当了营级干部，而他还是一个兵但他对此毫不介意你同他谈入党的事，他说:&ot;一天开会，麻烦死了!&ot;你说要提他当干部，他说:&ot;我操不了那个心，哪有当兵自由!&ot;你劝说得他急了，他就说:&ot;别谈了!别谈了!反正我跟你们走就是，革命成功了，我还是回去种我的地!&ot;瞧，他现在真的实践他的诺言去了

郭祥正在气恼，下午花正芳跑来说，调皮骡子已经抓回来了果如郭祥所料，他正背着背包在大公路上大摇大摆地走哩!

郭祥急急回到连部的院子，见调皮骡子正坐在自己的大背包上端着小搪瓷碗喝水他服装整齐，神态自若，完全不像一般开小差的样子他喝完一碗，又伸出碗说:

&ot;花正芳!还有没有?再来一碗!&ot;

花正芳略显迟疑，他就说:

&ot;怎么?犯一点儿错误，连水都不让喝啦!&ot;

郭祥气更大了，走过去大声说:

&ot;给我讲!你为什么要开小差?&ot;

他端着碗，继续喝他的开水，满不在乎地拉着长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