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胜利声中

疯狂冒进的敌人，遭到我各路大军的突然反击，开始全线后撤当面的敌人也向泰川方向退去

师里命令部队撤下阵地，在峡谷两侧隐蔽休息，准备黄昏后展开追击

团部移在一条小山沟里山坡上有两三户人家，老百姓已经撤退走了小玲子和周仆把团长扶到屋子里这邓军不愿在别人的面前显出一副苦相，也不说话，只是拼命地用那只独臂捂着胸口，黄豆般的大汗珠，不断从他的颊上跌落下来

周仆看见团长疼得这样，真比自己的病痛还要难受他瞅了小迷糊一眼:

&ot;还愣什么，快去找医生来!&ot;

&ot;不要去!&ot;邓军止住他，&ot;顶一阵儿就过去了&ot;

&ot;还是吃点药好&ot;

&ot;不顶事&ot;邓军摇摇头，站起来，&ot;我马上到一营去!老伙计呀，罪该万死呀，这是破坏了全师的作战计划呀!&ot;

说着，又是一阵剧痛，邓军又捂住了胸口周仆赶忙按着他的肩头坐下来，说:

&ot;老邓，等一会儿，咱们俩一起去&ot;

这时，只听外面声音不高地喊了一声&ot;报告&ot;小玲子拉开门，一营营长陆希荣低着头，在门口站着他一向服装整洁，姿态英武，很有军人仪表;现在却满身灰尘，一脸倦容，好像一束尘封的纸花，失去了他不久以前的光彩

&ot;团长，政委，我，我犯了严重错误……&ot;他的声调里充满了可怜，&ot;我是来请求首长给我处分的&ot;

政委让他进来坐下，然后说:

&ot;先把情况谈谈&ot;

&ot;还有什么可谈的!&ot;他在墙角里，把两手一摊，&ot;我们对党、对人民犯下了这样大的错误，不，简直是造下了罪孽，不管具体情况怎样，反正我这当营长的，都要负绝对责任!我希望首长，绝不要因为我过去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功绩姑息我我请求把我作为全师的典型，给我最严厉的处分尤其在战争开始的时候，这对人家，对人民的利益，对战争的胜利，都是有好处的&ot;

&ot;陆希荣!&ot;邓军急了，瞪着他，&ot;说!你为什么不按照指定路线撤退?&ot;

陆希荣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ot;不管具体情况怎样，我也不能把错误推到别人身上只能怪我自己平时管教得不好&ot;他看了团长、政委一眼，又接下去说，&ot;战斗一开始，我把三连放到前面，为了不让敌人看出我们的诱兵之计，就先把敌人狠狠地敲了一家伙，打死敌人好几十名然后就把三连撤到后面去了一路上实行轮番抗击，交互掩护着往后撤虽然敌人的地面炮火很猛，飞机又低飞轰炸扫射，我们的撤退还不算是太没次序的这一点恐怕首长在山上都看到了……&ot;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团长、政委一眼

&ot;你讲下去&ot;邓军嗯了一声

屋里空气，松活了一些陆希荣暗暗地吁了口气，又讲下去:

&ot;坏就坏在战斗快接近沟口的时候……这时候，三连已经进了沟口，其余两个连正在进行最后抗击，敌人的坦克压过来，离得很近，由于二连连长不够沉着，就离开公路，撤到两边山上去了我一看这情况，就急了，大声喊他们，叫他们，制止他们，也不知道是枪炮声激烈听不见呢，还是别的，就一个劲地撤到两边去了……就这样把整个的计划破坏了我想，我想……&ot;

他显得格外难过，嗓音里有一点悲哽，&ot;我陆希荣跟着团长、政委两位老首长战斗了这么多年，我的战斗表现，首长都是很清楚的，就是这一次，也可以派人调查……&ot;说到这里，他呜呜地哭起来了

&ot;不要这样&ot;政委把头一扭，&ot;事情会闹清楚&ot;

&ot;你先回去&ot;团长说，&ot;在事情没有处理以前，还要好好抓紧工作，负起自己的责任&ot;

&ot;是&ot;陆希荣恭敬地说，&ot;只要我陆希荣有一口气，我就要为党负责到底&ot;说着，恭恭敬敬地打了一个敬札，走出去了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邓军说:

&ot;我原来就料想，不会是陆希荣的问题我们对他都了解嘛!这人战斗上一向不错，还立过大功，他怎么就会办出这样丢人的事?&ot;

&ot;是的，这事要详细调查&ot;周仆深沉地思虑着说，&ot;不过，这一年的和平生活，我总觉得在他身上起了一些变化&ot;

&ot;什么变化?&ot;

&ot;首先是兴趣我发现他在吃、穿、住这些方面兴趣越来越浓厚了&ot;周仆回忆着说，&ot;例如，他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住最漂亮的房子，只好都住在地主家里有一次，让他住在贫农家里，他不认为这是进行工作的好机会，反而把管理员骂了一顿这就不仅是住房子的问题，严格说，是阶级感情的问题此外，还有两件事，使我很吃惊一件是，他到了一次西安，看到旧货摊上摆着半瓶进口的雪花膏，不知是哪位姨太太使剩下的，价钱高好几倍，他倒把这半瓶雪花膏买到了手，准备结婚送给小杨我听说以后，真恶心极了，找他谈了话，他硬不承认还有一件，派他到南方学习兄弟部队的经验，回来时候带回来一张照片猛一看，我还当是谁的剧照;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穿着龙袍，戴着清朝缀着珠玉的顶子你道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是乾隆下江南，把自己的龙袍脱下来，赠给了某个寺院这位老兄竟穿着这套龙袍照了个相，还拿给人看!……&ot;

&ot;有这样的事?&ot;邓军好像不大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