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真疯狂!&ot;

&ot;该死!&ot;

人们愤恨地说

&ot;所以，一定要打!&ot;他挥挥拳头，&ot;可是现在光搞消极防空，有个别干部，甚至不准战士唱歌、讲话‐‐&ot;

&ot;为什么?&ot;周仆掩住小本儿，停住笔问

&ot;说是一讲话，飞机就听见了&ot;

&ot;真是奇谈!&ot;周仆把膝头一拍

&ot;你们知道，我们营本来比较活跃&ot;二营是以文化娱乐工作著称的，曾经得过全师歌咏比赛、战士业余演出比赛的奖旗孙亮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些，脸上不好意思地红了一红，&ot;可是现在呢，听不到歌声了我看再不打，连气也别出了!&ot;

&ot;来，孙营长，抽上一根儿!&ot;郭祥赶忙抽出一根烟，替他对着，亲热地递过去在孙亮发言的时候，他一会儿直直腰板儿，一会儿咳嗽两声，眼珠儿笑得简直像要发出声音来了

&ot;说漂亮话容易得很&ot;陆希荣斜了孙亮一眼，心里暗暗地说

&ot;打，是应该打，&ot;小学教员出身、外号&ot;老秀才&ot;的二营教导员李芳亭，瘦长脸上出现了极其严肃的表情，&ot;不过，还是要冷静!关键是能不能打得下来如果打不下来，再弄一大堆伤亡，不但收不到预期的效果，反而会受到上级的批评我看，可以先等等看，看看其他部队有什么经验，再动手不迟总之一句话:我们还是要冷静，宁可失之于谨慎，切勿失之于鲁莽!&ot;

陆希荣欠欠身子，看样子要发言了，但是他又抑制住了自己

&ot;他，他说的什么&39;字话&39;?&ot;郭祥在孙亮耳边悄悄地问

&ot;就是要谨慎!&ot;周仆带有嘲讽意味地说

&ot;是需要慎重考虑&ot;正在做记录的组织股长崔国彬停住笔，说，&ot;我们出国还没有正式打仗，在飞机的轰炸下就伤亡了好几十名我觉得现在不是打不打飞机的问题，而是使大家重视防空的问题政治工作也要跟上去现在怕飞机的，固然也有;可是轻视飞机的，满不在乎的，还是绝大多数飞机一来，不说隐蔽，还照样大摇大摆地走，你劝他躲一躲，他把眼一瞪:&39;几架破飞机，它能抓了我的俘虏?&39;……他不知道破飞机也能打死人哩!我们所以有这么多伤亡，就是这些&39;假大胆&39;暴露目标造成的!&ot;

&ot;我完全同意以上同志的意见&ot;陆希荣看到发言的机会已经到来，就立刻接上去说&ot;我觉得，现在不是该不该打飞机的问题，而是如何强调纪律性，如何加强管理教育的问题有人讲，部队有些不够活跃，&ot;说到这里，他故意不看孙亮，但是孙亮那只伸在香烟盒边的脚，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动，&ot;这并不是没有打飞机造成的，这是一些人造成了许多无谓的伤亡造成的&ot;他顿了顿，又说，&ot;飞机上是敌人，当然应该打，这没有什么值得讨论的值得讨论的，是我们的工作方法毛主席告诉我们，要一切从实际出发，要按具体情况办事，这是应当引起注意的无论什么工作，我们都要看看时间、地点、条件有人讲，在国内也打下过飞机，对!可是那时候蒋介石的飞机有多少，现在美国人的飞机有多少?那时候的飞机有多少种类，现在的飞机有多少种类?那时候的飞机是什么速度，现在的飞机是什么速度?据通报，敌人的飞机有1450多架，集中使用在北朝鲜这个小地方，敌人的通讯联络都是近代化的，你发现了几架敌机，一打，马上就会像捅了蚂蜂窝，勾引来很多架，让你走不脱，弄一大堆伤亡，这对完成战斗任务，有什么好处?你要硬打嘛，那也行，可是用什么去打呀，不要说高射炮，高射机枪也没有，就用步枪、手枪去打吗?用手榴弹往天上扔吗?我们营个别干部就有这种冒险情绪照我看，打的结果，只能是遭到更大的伤亡!……&ot;

&ot;我问一声，这些日子不打飞机，为什么也有伤亡?&ot;郭祥冷古丁地捅出了一句

&ot;我是说，打起来，就会有更大的伤亡!&ot;陆希荣的声音更高了，&ot;就以刚才的事件来说，由于你想出风头，乱打一气，使全营伤亡了20多个，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ot;

&ot;不对!&ot;郭祥立刻接上说，&ot;营长，你把事情说颠倒了:是全营伤亡了20多个，把我气坏了，我才打的哼，要是不打，恐怕还会伤亡得更多哩!&ot;

&ot;再说，打飞机怎么能算是出风头呢，你们为什么不去出这个风头?&ot;孙亮也愤愤不平地说

&ot;不要激动!&ot;周仆挥挥手，&ot;可以慢慢讨论&ot;他又回过头:&ot;参谋长!你也讲一讲嘛&ot;

参谋长扶了扶眼镜，他一向是从容不迫的:

&ot;依我看，消极防空也要注意，积极防空也要注意好像并没有什么矛盾不过，在目前说，要是团首长决定打的话，需要严格控制起码要由团统一掌握如果每个营连都随便打起来，就会浪费很多弹药&ot;

&ot;还是不要统得太死吧，&ot;政治处主任说，&ot;如果一个连发现情况有利，报到营，再报到团，等到批准，飞机早跑了!&ot;

周仆看发言差不多了，扛了扛团长的肩膀:

&ot;老邓，还是你来讲一讲吧!&ot;

&ot;我没有什么讲的&ot;他扫了大家一眼，把那只独臂一挥，&ot;就是要打!只要是敌人，地下的要打，天上的也要打!爬着的，滚着的，飞着的全要打!&ot;

使人顿时觉得，这间小屋容纳不下他那洪钟一般的声音他的声音，看来更适宜于在荒原大野间，在炮火硝烟中作战斗的呼喊在这间小屋里，立时震得人耳朵嗡嗡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