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言瞅三毛一笑，不知怎么解释才能叫他明白。

沉吟间，背后有人朗声招呼：&ldo;立言兄，什么时候回的呀，又在高谈阔论啊！

&rdo;

立言回头见是志鲲，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说：&ldo;回来几次，这次又快一个月了，老碰不着你的人！

蛮忙吧？&rdo;志鲲摇着立言的手：&ldo;的确有点忙。

你刚才说激化什么矛盾呀？&rdo;说时，打量三毛一眼。

要在往日，三毛会敬畏地点头哈腰，陪笑问候：&ldo;陈团长回了？&rdo;此刻，他只微微一笑，颇为不恭：&ldo;我问刘老师外面大字报说江青检讨是不是真的？&rdo;口气大剌剌地。

志鲲敏锐地觉察到了：&ldo;有这回事！

中央汇报会上，江青同志问，前不久，武汉五万人绝食是不是确有其事？陈司令员答，只有三百多人，五万是夸大其词。

江青同志表示听了一面之词，谦虚地说，讲得不对，向你们检讨。

这是江青同志严以律已，谈不上什么检讨。

&rdo;志鲲最后又巧妙地否定先声夺人的第一句话。

既作了答复，又扯不上别的。

接下去又说：&ldo;江青同志还认为，武汉整体上，不存在方向路线错误的问题！

&rdo;立言体味到隐含的警诫和威慑，笑笑，想就此打住。

不料，鬼使神差说出六个字：&ldo;那是指前一段。

&rdo;志鲲诧异地：&ldo;怎么，你怀疑这个论断？&rdo;经他一问，立言发觉说漏嘴，只好解释：&ldo;任何事物都在不断变化。

一个人不能涉过同一条河流嘛！

&rdo;这话三毛不懂，志鲲自然懂：&ldo;现在已是实现大联合夺权阶段，还会发生什么重大变化？&rdo;三毛明显感觉到辩论即将展开，带着鼓动的笑容，瞄瞄这个，瞅瞅那个。

果然，立言当即把志鲲发过来的球抽转去：&ldo;可是，武汉还未实现大联合呀，必定存在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没有解决，运动朝什么方向发展就很难预料了！

&rdo;志鲲抿着嘴，扬着头，半闭眼，居高临下，宽容地一笑。

刚才进里巷时，听立言那句话，就猜出他的观点；这会，老同学很巧妙地将&ldo;方向&rdo;二字嵌入自已的话里呢！

他深知立言富于雄辩。

但，这不是照本宣科的知识性问题，不是智力游戏，也不是弯弯绕的哲学思辩，而是一场活生生、血淋淋、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倒想听听老同学的高见。

决定后发制人。

他深谙，论证一个问题需得面面俱到，严谨周密；推翻一个论点，只要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即可轻易成功。

于是，问立言：&ldo;依你看是什么情况呢？&rdo;立言一口气谈出自已看到的和想到的。

立言对形势的熟悉，让志鲲大感惊奇，听着听着，神情专注起来。

立言认为：&ldo;对工总这么大个组织的处理，有些……&rdo;说到这里斟酌一番，最终将&ldo;轻率&rdo;二字，改为&ldo;急躁&rdo;：&ldo;有些急躁，有些急躁了！

&rdo;实则，立言认为用&ldo;轻率&rdo;也算客气的，考虑志鲲在军区工作，委婉地这么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