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那姓胡的胖子昨天在这里折腾了一大，又弄了两个粉头喝酒，直到晚上才去，有三个&ot;铁骑神鞭&ot;队的家伙出城往东走，陈铁头跟了去一看，这三个小子不知怎的，在城外全叫人给治死了，身上只有一处创伤，显见那动手的人手脚干净得落得很，陈铁头查了一查，也不知道是谁？&ot;仇恕又&ot;嗯&ot;了一声，心里知道这必定就是那石磷弄的手脚了。

那汉子顿了一顿，又道：&ot;胡胖子一起更就走了，也是回杭州，至于公了叫小的摸那蓝衣人的海底，小的却摸不清楚，昨天晚上跟着他后面才走了半条街，眼睛一转，他就不见了，公子，这人可真扎手得很，我牛三眼混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机灵的人。

&ot;仇恕微微一笑，道：&ot;此人的海底我已知道，你不用再打听了。

&ot;目光转处，只见这&ot;牛三眼&ot;面上满是钦服之色，不禁一笑又道：&ot;昨夜和我在一起的那女子，你可看到她的去处？&ot;&ot;牛三眼&ot;眼睛一张，像是不胜惊异他说道：&ot;昨天她不是和公子一齐投店的吗，她一直也没有出来过呀！

&ot;仇恕&ot;哦&ot;了一声，双眉微皱，心里更奇怪！

&ot;那么她又到哪里去了呢？&ot;

他俯首沉吟半晌，那&ot;牛三眼&ot;又自恭声道：&ot;现在小的还有五个弟兄在这里，都歇在城外的曾氏家词，公子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小的立刻就去通知他们。

&ot;仇恕微微一笑，道：&ot;这些日子，可辛苦你了。

&ot;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看也不看，就交给了他，又道：&ot;这点银子，你就拿去买酒喝吧。

&ot;那牛三眼眼睛一瞪，右手跨着车辕，左手一拍胸脯朗声道：&ot;公子，您这是干什么，上次才给了一千两银子，我们兄弟十七个怎么用也没有用完，这次您怎么又给了。

公子，我跟着您办事，可不是为着您的银子，我牛三眼，虽然不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么多年来，我跟着梁上人梁大哥走南闯北，胳膊上站鹰，大腿上跑马，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公子，您别看梁大哥叫我跟着您，错非是您，要是换了个人，我牛三眼可也没有这么听话，我梁大哥常说天下英雄，除了公子您之外，就再没有别的人了，我先还不信，可是现在——嘿，我可信了，就凭您这种气派——&ot;仇恕微微一笑，截断了这草莽好汉&ot;牛三眼&ot;的絮絮之言，笑道：&ot;这个自然我也清楚，只是这点银子，你还是拿去的好，你虽不要，但你手下的兄弟可要银子使呀调终于将银票塞在他手里。

又道：&ot;我也想到那曾氏家词去看看，顺便我还要找人带个信，通知你那梁大哥和龙氏三兄弟一声，叫他们十天之内，都赶到杭州去。

&ot;那&ot;牛三眼&ot;胸膛一挺，道：&ot;现在已出了城了，曾氏家词，就在前面不远。

&ot;又喝道，&ot;喂，小毛臬，你把鞭子重打两下，让马跑得快一点。

&ot;回首笑道：&ot;公子，我管这赶车的叫小毛臬，您看这花名取得可好，嘿嘿，您瞧这小毛臬鞭子挥得多响，打在马身上，可伤不了马的一根毛，只怕那大毛臬还没有这一手哩。

&ot;仇恕&ot;噗嗤&ot;一声，笑出声来，只听那赶车的精神越发抖擞，&ot;吧吧&ot;连声，将手中的皮鞭挥得山响，车马果然走得更快了。

那&ot;牛三眼&ot;跨在车辕上，挺着胸膛，迎着扑面而来的春风，也像是非常得意，此刻他身上穿的虽仍是一身买卖人的打扮，但在他身上，却从头到脚再也看不出半分买卖人的样子来了。

赶车的手中皮鞭再次一扬，口中&ot;得儿&ot;吆喝一声，车马便倏然停了下来。

&ot;牛三眼&ot;刷地跳到地上，打开车门，一面耸鼻道：&ot;好香，好香。

这班小子想必不知从哪里又弄了条野狗来，公子，您吃过狗肉没有？喝，那可真香，不信您闻闻，我那几个宝贝弟兄，又在那里炖起狗肉来了，小毛臬，你停了车也来吃两碗。

&ot;仇恕微微一笑，心中却自感慨：&ot;屠狗之辈，虽是草莽小人，却每多没奢遮的义气汉子，那些锦衣玉食的朋友，哼&ot;——举目四望，只见四下青葱一片，寂静无人，就连地上都长满了荒草，几株残杨败柳之后，墙字隐现，想必就是那&ot;曾氏家词&ot;了。

春日郊外的空气里，自然是无比的清新，在这清新的空气里，却果真传来一阵阵浓郁的香气，仇恕微笑一下，道：&ot;我常听说百畜之中，狗肉最香，是以叫做香肉，但却始终未曾吃过，今日我倒想尝尝这名满天下的异味哩。

&ot;&ot;牛三眼&ot;哈哈一笑，道：&ot;公子，不是小的胡说乱道，您一吃了之后，管保连鸡鸭鱼肉都不要吃了。

那味道——嘿，喷喷！

可真教人连说都说不出来。

&ot;这词堂的土墙，灰土早已颓败，那扇原来是朱漆的大门，此刻也因岁月的消失而变成土黄之色，门上的铜环，也锈得发黑了。

一走到门口，&ot;牛三眼&ot;就兴高采烈地喝道：&ot;嗨！

你们别尽顾着吃狗肉呀，快出来看看，看是谁来了。

&ot;仇恕一笑，哪知祠堂之内，却仍然寂无人声，&ot;牛三眼&ot;皱眉低声骂道：&ot;这些狗头，吃狗肉吃昏了呀调一脚跨了进去，只见这词堂的正堂上，升着一堆柴火，火上高高地架着三根木棍，棍上吊下一只铜锅，锅里热气腾腾，浓郁的香气，也就是从锅里冒出来的。

但是柴火的两侧，坐着的却不是他意料中的人，而是两个干瘦的老者，胡须都已全白，四只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那只煮着狗肉的锅子，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足可装下三斤花雕的酒胡芦，却连望也不望这大声吆喝着进来的&ot;牛三眼&ot;一眼。

&ot;牛三眼&ot;一望之下，不禁愕得呆站在地上，张开来的嘴巴，也呐呐他说不出话来，仇恕随后走了进来，亦是为之一愕，只见这两个老人身上各各穿着一件褴褛的道袍，虽然满是补钉，但却洗得极为干净，全白的胡须，长长垂了下来，头上的白发，却挽了个道髻，用根乌木插住。

&ot;牛三眼&ot;定了定神，才快步走了过去，唱了个肥诺，道：&ot;两位道爷，可曾看到我那五个弟兄走到哪里去了？&ot;这两位装束似道非道，似俗非俗的老者对望一眼，各各一笑，朗声道：&ot;你的兄弟是谁调&ot;牛三眼&ot;又自一怔，道：&ot;我那些弟兄……嗯，一个高高瘦瘦的，身上穿着的是走方郎中的打扮，还提着一个药箱子，带着一串虎撑，另一个满脸胡子的，穿的是黑布短打，另外一个肥肥胖胖的，挺着大肚子……&ot;那两个老者一齐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身躯较高，坐在地上都比另一个高着半个头的枯瘦道人缓缓笑道：&ot;施主所说的人，贫道一个也未曾看见！

&ot;另一个老者笑道：贫道清晨即来此地，此地根本连半条人影都没有，施主所说的人，只怕早已走了吧？&ot;&ot;牛三眼&ot;两眼一瞪，突地喝道：&ot;真的吗？&ot;那两个老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再也不望他一眼，一人从地上取出一双长达有尺的筷子，缓缓在锅里搅动着。

那&ot;牛三眼&ot;眼睛又一瞪，方想再吆喝两句，哪知肩头突地一紧，硬生生被拖开三步，回头一望，却见仇恕目光之中，怀疑之色，生像是见着了一些令他极为惊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