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何方，裴十七本来是毫无想法的，只是李裕问了，她也就建议向北走，回到她的家乡去。

她一个小女子，久居深宫之内，就像笼中的鸟雀一样，如今逃脱了樊笼，反而感到手足无措，幸而现在了李裕，就是了主心骨。

李裕若是不问，她想都不会想。

河东裴氏天下闻名，但是她这支却非本宗，早在贞观年间，就迁移到了绛州正平县，虽然也是河东裴氏，但毕竟离得有些远了。

他父亲名叫裴日休，才能不高，可是野心不小，奈何只是家中庶子，家族中人少有能看得起他。

这裴日休自然不甘于人后，几经折腾，总算是混了个小县主薄，可是他却并不满足，整日投机钻营，企图往上攀爬。

乾宁三年，昭宗敕令各州县采良家女入宫。

其时，很多官宦人家都避之不及，他父亲妄图攀龙附凤，竟然找了关系把她送入宫中，反正家中女子很多，她也是个庶女，就算熬不出头，也没啥损失。

当时裴十七刚刚虚满十二岁，正是金钗之年，还没开始长高身体，模样也算周正，就被安排进尚食局作为服侍德王李裕的宫女。

第二年德王被敕封为太子，她就也水涨船高，前途似乎光明起来，只是太子的近侍宫女较多，她也不会表现，因此根本就没有亲近的机会。

光化三年，太子被宦官刘季述所立，但是第二年就又被废为德王，此时德王近侍的太监宫女大部分都被分散他处，她被分到尚服局，就此离开少阳院。

到了天复三年，朱温和崔胤勾结，杀光了宫内所有宦官，此时宫内凡属于太监的地方都没了人手，而此时她由于身形高大，就被安排到奚宫局，从此天天开始与死尸打交道。

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两年了。

前天晚上，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蒋玄晖派龙武军都将左大同到奚宫局找人处理死尸，奚宫局现在有了一些太监，平时都是这些太监去干这些力气活，但是左大同却只挑选宫女。

她也被选中，到现场一看，却是发现是昭宗九子被杀，虽然几年不见，她一眼就认出了德王李裕。

在收敛尸体时，她抢先去收敛李裕的尸体，她发现李裕的尸身还是软的，而她去收敛其余几个亲王时，发现身体早已变的硬邦邦了，她心中不由的暗暗惊奇

由于蒋玄晖去年指挥着弑杀了昭宗，现在又杀昭宗诸子，这几个宫女都是格外小心，这几年宫人命不如狗，她们也害怕事后被灭口。

果不其然，在诸王被拉到野外下葬后，军兵们就要杀人灭口，只是此时几个军兵兽性大发，要先行发泄一番，再做处理。

不曾想她天生神力，一般的男人都比不过他，抓她的军兵一个不备，竟然被她挣脱开来，钻入了草丛，天黑草密，竟然被她逃脱了。

第二天，她本想继续逃亡，可是想到李裕有可能没死，就返了回去，扒开分头，竟然还能呼吸，于是背着他在草丛里东躲西藏，几经波折，就到了原来的那处房屋。

听了裴十七一番讲述，李裕唏嘘不已。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有裴十七相随，夫复何求？

虽然为裴十七所感动，但是李裕则有他自己的打算，他前生是南阳唐河人氏，虽然到了另一个世界，但是对于家乡的思念却一点都没变。

另外他对这些门阀士族也不放心，倘若到了地方，裴家把他卖了，那时候才真真是自投罗网。

虽然按后世的记述，李克用可能不会杀他，但是唐室覆灭，群雄争霸，这些李氏余孽就变成了阻碍，凡是想称王称帝的枭雄，都不会允许他们的存在。

“不如向南去襄州如何？”

裴十七听李裕这样说，就愣了一下。

她本来也是没有头绪，提议向北，只是那里是宗亲家族所在，心中下意识所致，现在听到李裕说向南，她自然毫无意见。

况且她现在一颗心都系在李裕身上，就是现在李裕说返回洛阳宫，估计她都会跟着的。

“由于朝廷这些年不是被李茂贞劫持，就是被朱温控制，其余各藩镇基本上都不再上交税赋，只有山南东道节度使赵匡凝忠诚不便，每年都上供足额的贡赋，所以我认为可以投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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