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上一些请求，低声道：&ldo;我知道今日的事与你无关，我知道是母亲无理取闹……你别走，和铃儿都别走，我不会让你再这么委屈下去，我向你发誓，初儿，答应我好不好?&rdo;

林音初面无表情把他拦在身前的手推开，萧华又要阻拦，她指间&ldo;咔&rdo;地一声轻响，弹出一线冰凉的利刃，冰凉的抵在萧华喉间。

这柄风华小箭，她为他暗藏了二十年，终于还是为他□□。

当夜她追杀一个以权谋私的高官，正要得手。

&ldo;姑娘手下留情!&rdo;他冲出来阻拦。

她冷然回眸，瞧见他不顾死活的模样，嗤笑道：&ldo;你个破书生，管得了我?&rdo;他像是不通刀枪剑戟，手无缚鸡之力的，却毫不胆怯地直视着她：&ldo;在下知道姑娘是谁，若姑娘杀了这个人，在下即刻就去官府报案!&rdo;

&ldo;这里轮不到你见义勇为，本姑娘也懒得对你动手，让开!&rdo;

萧华却抢上前，拿身子护着那昏倒在地昏迷不醒的贪官。

林音初怒不可遏，喝道：&ldo;臭书生得寸进尺，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rdo;她袖中暗箭正要射出，萧华却朗朗道：&ldo;姑娘江湖女侠，一定不会，也不能杀在下。

&rdo;

她被他的义正言辞说的一怔，他已又道：&ldo;姑娘杀的都是贪官污吏，都是坏人，可在下是个好人，姑娘若杀了在下，或伤了在下一根头发，就违背了江湖道义。

&rdo;

风流倜傥的贵公子，自命清高的书生，她都见了不少，却不知为何她一时竟不能反驳他的话，她不知为何就相信了他的话，他是好人，所以她不能对他下手。

那时深夜，刚下过一场雨，街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夜雾黑蒙，也像是被雨淋湿的样子。

两人就在空寂的街道上相持了很久。

萧华为了护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白衣也沾湿了，却一直保持着那样坚定而清朗的神情望着她，望着她的犹豫和困惑。

直到林音初终于回过神，一脚踹在他腿上，没好气道：&ldo;我为何要相信你是好人?!&rdo;她那一脚颇重，萧华又没练过武，登时痛得冒出冷汗来。

&ldo;今日暂且放过你!&rdo;她冷哼一声就要离开，却听那萧华明明痛得嗓音发颤，却仍十分高兴似的，道：&ldo;我确信你就是祀乐坊的祀乐圣女林姑娘。

&rdo;

不妨他竟真的说出她的身份，林音初面纱后的眼神轻轻一跳，却是萧华又笑了句：&ldo;我看到姑娘脚踝上系着的金铃，和当日的林姑娘一模一样。

&rdo;

他这略带轻薄的话出口，却让林音初本应愤怒的神色消尽，面纱轻掩的脸不动声色灼红了。

她脚踝上是系着铃铛，略一动便轻盈作响，只是那声音极弱，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怔然立在当街半响，她才足尖轻轻一点地，化作夜色里一道轻盈的白光，眨眼消失了。

几日后，皇榜发出，说是查处了一桩贪污大案，这位官员伙同几个江湖盗贼私吞了运往河南道的救济款，事成之后，那些盗贼将这位官员杀死，把数十万两银子卷走。

现下皇上悬赏通缉那几个江洋大盗，那位官员的画像就在皇榜上惟妙惟肖地画着。

便是那晚她执意要杀的那个。

林音初立在人群中看着，手心和后背都惊出一场冷汗。

她自问独自行走江湖不成问题，可却从未想过要与朝廷里的人作对。

回忆在这白雪茫茫中一闪。

林音初的箭还是抵在萧华的喉间，她慢慢把手收回，涩声道：&ldo;我并不害怕杀人，你别逼我。

&rdo;

&ldo;这次你要杀我，我不会再找借口。

&rdo;萧华凝眉望着她，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不忍说。

林音初似是累极了，慢慢转过身往风雪深处走，她轻飘飘道：&ldo;我为何要杀你，爹爹说的对，我选择了这条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是我自己选择的。

&rdo;

&ldo;你认为你离了萧府，还找得到鸿鹄剑庄么?&rdo;萧华神色一痛，终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