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把慕容复激怒到了这样的程度。

他半天回不过神来，也说不出话，捂着脸颊向慕容复望去，只见他脸色苍白，胸膛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紧攥折扇的指关节泛出青白。

&ldo;……是铁木真不让你告诉我的？&rdo;他哑声问。

郭靖不会也不愿说谎，点了点头。

慕容复闻言冷笑：&ldo;好啊。

铁木真让你瞒着我，你便瞒着我，铁木真让你去杀人，你便去杀。

……你也不想想，完颜洪烈是杀得的么？&rdo;

郭靖道：&ldo;师父，我不怕死。

&rdo;

慕容复被气得发抖，忍无可忍，抬手往案上重重一拍，带得茶碗跳了起来，茶水倾飞，溅上他袍袖。

喝道：&ldo;你若怕死，铁木真也不找你了！

完颜洪烈同你有甚么样的仇怨，你要杀他？&rdo;

郭靖被他问得一呆，道：&ldo;完颜洪烈他……他要对铁木真不利。

屡次挑动蒙古各部间仇恨厮杀。

&rdo;

然而这话如今就连他自己说得也无甚底气。

低头想了一想，补上一句：&ldo;……他还害了我的父亲。

&rdo;

慕容复微微冷笑，道：&ldo;你是蒙古人么？&rdo;

郭靖无言以对，垂头不答。

慕容复喝道：&ldo;你刚刚这话说出来自己听听，你自己敢信么？我就不信你这个金刀驸马做得便这般死心塌地。

铁木真要完颜洪烈死，那是他的事情。

他要杀人，为甚么却要借重你这一柄金刀？你想过没有？&rdo;

郭靖呆了一呆，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

慕容复脸色略微和缓了一些，道：&ldo;如今西夏苟延残喘，宋国偏安一隅，契丹已亡，铁木真最大的敌人便是金国。

此次同扎木合失和断义，固然是有完颜洪烈在中间作梗，但根本上还是铁木真同扎木合的利益之争。

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他如今先把华筝许配给你，笼络拉拢，再令你赴上京行刺。

你回不来，他的女儿便再许配给下一个勇士，你又是汉人，追究起来，不干他蒙古半点事情。

&rdo;

停了一停，续道：&ldo;至于说杀父仇人：完颜洪烈是始作俑者，然而他未必就下了赶尽杀绝的命令，这种事情多半还是底下人巴结滥杀，如今你仇人已经手刃，还杀他做甚么？如今的金国，虽说各个王子都各怀鬼胎，各有各的心思，但完颜洪烈好歹是其中立场最亲汉人，也最为精明强干的一个，有他放在那里，反倒能起到制衡各方势力的作用。

你杀了他，没有人会把你这个刺客错认成蒙古人，只会认你是个汉人，宋金关系，必然急转直下，蒙古正好乘虚而入，先行结盟，再各个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