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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跟太湖的波声不一样。
太湖的涛声温柔如少女的心事,却能将最坚硬的石头穿凿出巧夺天工的层层孔洞。
人说比干心有七窍,阿碧的心也是一颗玲珑剔透的太湖石。
那时候的他不明白,也没有精力去数她的心里有多少苦痛的孔洞,被不间断的思念和担忧打磨成七窍玲珑的温柔;像他没有时间去数燕子坞的春天有多少株梅花开放,冬天有多少朵雪花落下。
慕容复赤着脚在沙滩上走。
一串足印于身后绵延,又被潮水次第抹去。
他想着郭靖。
这个汉族少年同蒙古族的少年比赛马术,在大漠火红的落日当中疾驰而去,鬓发被风吹起,于疾驰的马背上满满拉开弓箭,一箭中的,扭过头来,向他露出自豪的微笑,略带腼腆。
这名少年是一面质朴的铜镜。
他出身江南,在塞外的落日同长风里长大,眼睛被大漠的风沙和孤寂打磨得无比明澈。
他在郭靖温柔而明亮的心地里认出了熟悉的固执和骄傲:那是让慕容家的复国志愿传承了几百年的,相同的固执和骄傲。
偶尔,在教授郭靖习武的时候,他也认出了慕容博曾经对他说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话:&ldo;剑的光芒不在锋刃上,在剑尖上。
不要用眼睛去找那一点剑光。
你要用整个身体去听它。
&rdo;父亲曾经告诉他的,他现在教给郭靖。
潮水在一点点上涌,漫过他的脚背,试探着攀上他的衣角。
昨夜的记忆也一点点上涌,像温暖的潮水。
他记得昨夜缱绻,动情时刻。
他记得萧峰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向来不信任汉人的文字和话语。
有的话说出来便注定被风吹散,像沙粒堆起的楼阁;有的则是这个国家的史官拼着粉身碎骨也要留下的文字,必须被刀尖刻进竹子里,留进史书,烧出汗青。
有的文字讲的是一个国家的灭亡;有的国家灭亡了,没有留下文字;反倒要倚仗汉人的文字来记住它的灭亡。
汉人有最好的诗人和最忠贞的记录者。
诗人的话语是花瓣,是飞雪,脆弱而轻盈,是蝴蝶翅膀的光彩,消失在你想要理解它的时刻。
有的话是剑尖抵在咽喉被逼出来的言辞,有的则是兵临城下,父陷子死,巢倾卵覆,这样沉痛欲绝的辞句。
有的言辞是只能在动情时分被说出来的话。
那是春天的花,冬天的雪,留不住,也不值得被留住,但是如果是萧峰说出来的话,也许是可以被信任的。
他听见竹林在风中摇曳,发出海涛和风雨一般的声响,风声呼啸,送来了断断续续的洞箫之声,如鸣琴,如击玉。
他停下脚步,招呼了一声:&ldo;黄岛主。
&rdo;
黄药师背靠树干,坐于一株松树枝桠之上,青袍同鬓发被海风吹得微微飘飞。
他早就瞧见了慕容复,点头算作致意,口唇不离箫身,待得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悠悠地颤动着消失于空气之中,这才一个翻身,手执玉箫,飘然落地。
问道:&ldo;酒醒得差不多了?&rdo;
慕容复这一次未作逞强。
坦承道:&ldo;没有全醒。
&rdo;
黄药师闻言一笑。
打量他苍白脸色,道:&ldo;是不是头疼得厉害?&rdo;
慕容复点了点头。
黄药师颔首道:&ldo;我回头叫人送醒酒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