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已经是白茫茫了，植被的绿色、赭红或黑黄的山体，已是极少，零星的像是一颗颗点缀在大地白雪银盘上的美丽宝石。

那一条条夏日里奔驰流涌的河流，此刻已被雪掩没，结上了厚厚的冰，宛如一条条长长的银带缠绕大地腰间。

程凡踩在雪里行走，身上披着一张熊皮抵御风雪，但他失算了，熊皮冻得发硬，根本不软和，反而像是一张硬纸板被搁在身上。

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未积实的雪，瞬间风加雪打在脸上，如果是人在此，定会感受到那是一种小刀在人脸上开口切肉的痛。

一对冰晶蓝色的眼睛在雪野中灵动地望着，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爪子上举下抖，若是不活动，尾巴和爪子上很快就会覆满冰霜。

这还真是个严酷的世界!

程凡心语，抬首看了眼昏沉的天空，山麓那边乌云朵朵，正在大量汇集，现在雪停了，但程凡通过这几日的观察知道，待会儿会有更大的暴风雪来袭。

下雪后的森林，的确是人间仙境，绝美美到了极致，仿佛身在画间。

自然的白配上自然的绿，大自然这位造诣超凡的大魔术师表演了一场若不属于人间的大型魔术。

此刻的森林安静得吓人，耐寒的树木枝叶间积留着白雪，但从雪之间又漏出一抹抹叶之绿。

林间的空地自然是被雪覆没，天地俱寂，万籁无声，一眼望不尽，苍林雪海，大地茫茫。

在林间走着走着，&ldo;砰&rdo;，程凡的脚被什么东西挡住，雪里鼓鼓的成了一个雪包，想也没想，程凡下意识飞起就是一脚，从雪中踢出了个什么奇怪的玩意儿，&ldo;骨碌碌&rdo;地滚得老远。

他跑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挺肥硕的雷鸟。

这只雷鸟尸体保存极为完整，大概是在冰雪封山的时节出来觅食，不慎被树上落下的雪团砸中，没能及时逃离，被冻死在了这里……

有食物当珍惜，不可浪费，尤其是当前这幅天地图景。

程凡将包住雷鸟的冰层敲去，提着雷鸟两只腿，继续往前。

林中的一切都似被冰封住了，小溪断流结冰，夏日里枝头蹦跳的松鼠没了踪影，棕熊们正不知在哪棵树洞里呼呼酣睡，只是在雪中，还能看到狼的脚印，那是它们还在活动、仍在冬日里狩猎的证明。

生存于此，比其它温暖、食物充沛的地区更残酷无情，每年都会有不幸的动物被严寒冻死、找不到食物被活活饿死。

这即是天淘地汰的自然选择，无情而又冷漠，而上亿年的生命之路，便是这么从远古一直走来!

大概是因为这怪兽身体本身的因素，程凡并不多畏惧寒冷，即使外面冰天雪地，他也能活动自如。

他披着的那张熊皮实际并不能给他带来温暖，可他还是带着，倒不是要做一头披着熊皮的小怪兽，其实是他想把熊皮做成一个袋子，盛装些东西。

极夜时间，极夜范围，天色永远那么发暗，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外界是白昼还是黑夜，程凡走了很久，感到空气中风带雪落，知道暴风雪又来袭了。

这时候要是还在外面晃悠，实在不是件明智的事情。

尽管这身体强壮、无畏寒冷，但在暴风雪天气下的雪山间赶路，风吹怒号，谁知道哪座山上的雪不够积实，崩塌形成雪崩，那从山上冲下的积雪力量，远非人力可抗。

即便能在雪崩中活下来，可被厚厚的雪层埋没，想要爬出来，也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

程凡在一处背风的山坳，挖出了一个洞窟，呆在洞窟里，吃着冷冰冰的雷鸟肉，听着外面风雪怒号，不难想象，此时外面必然是天色阴沉、风魔作祟、雪魔狂啸的场景。

吃完了雷鸟肉，也不理会外界的风雪漫天，程凡在洞里沉沉睡去。

等到睡醒，舒展了下身体，精神恢复饱满，将掩在洞口处的积雪挖通，来到荒野，四下里一看，雪野连绵，地上的积雪又厚厚地添上了新的一层。

这里是远东，冬季，属于冰雪的季节!

第二十四章北极行

身处极夜的范围，没有黑夜和白昼分别，在这里也就不能像世界其它地区的人们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此时的风雪已经住了，但天色依旧阴沉，太阳也不知正躲在哪个角落睡觉，不愿在这片土地放其光明。

程凡看了看爪腕处用一根红绳绑着的指南针，尽管现在一眼望去，大地尽乎银白，肉眼难辨方向，但指南针还是依然老实地为程凡分着南北。

继续往北而行，雪野极为静寂，除了呼呼的风声，偶而某处积雪松动滑落的沙沙声，天地间就没有其余的杂音。

昨日的暴风雪让地面的积雪又厚了一层，这些新的积雪不实，一脚踩上去便是一个雪中的坑洞，程凡觉得在这里行走，自己仿佛是在一片大泥地里玩拔萝卜的游戏，只是&ldo;萝卜&rdo;生长的&ldo;泥地&rdo;换成了积雪荒原，而这&ldo;萝卜&rdo;则是他的两条不断踩落、再不断拔起的腿。

在这样刚下过的新雪的山野里穿行，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新的积雪会将地面掩盖，同时也将平日里地上明显的坑洞和裂缝等陷阱也一起掩盖。

有些往往看上去觉得结实、踩上去没问题的地方，一脚下去却极有可能是一条深深的冰沟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