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睁眼望着上方，似乎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东西。

&ldo;皇上今天身子骨好了不少，能出来走动了。

&rdo;李莲英接着往下说，&ldo;奴才离了涵元殿后，向守备太监询问皇上的情况，没过多久，就看见皇上在小太监的搀扶下，出现在了湛虚楼，在水边闲走。

&rdo;

这番话自然是李莲英捏造的。

他这番话可谓阴狠至极，言下之意，是说光绪在得知慈禧病重后，心情大好，以至于竟在小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涵元殿，到水边走动，大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慈禧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李莲英自认为服侍了慈禧几十年，对慈禧十分了解，然而此时此刻，他却丝毫猜不透慈禧心中的想法。

李莲英长时间立在病榻旁，慈禧看了他一眼，道：&ldo;你还有什么话要讲吗？&rdo;

李莲英犹豫了一下，忽然跪倒在地，道：&ldo;老佛爷，奴才有样东西想呈给您看，可又怕您动气……&rdo;

慈禧点了点头，示意李莲英只管呈上来。

李莲英又犹豫了一下，然后取出了怀里那张写有御笔的纸，颤抖着双手，呈给了慈禧。

慈禧接过去看了，纸上的每一个字，如刀似剑，直刺她的内心。

&ldo;这是小太监们打扫涵元殿时发现的。

&rdo;李莲英说道，&ldo;奴才思虑着，兴许是有人居心叵测，想陷害皇上，这纸上的字，定是伪造的。

&rdo;

李莲英太了解慈禧的性格了。

慈禧本就对光绪怀有怨恨，此时他越是替光绪开脱，慈禧越是认定这些文字是光绪所写，相反，如果他一口咬定这是光绪的字迹，反而会引起慈禧的怀疑。

慈禧放下了手中的纸，说了两个字：&ldo;烧了。

&rdo;

李莲英急忙从地上爬起，将那张纸拿到烛台处烧了。

&ldo;你退下吧。

&rdo;慈禧疲态尽显，闭上了双眼。

李莲英领命退下。

他不敢离开，在仪銮殿外守着。

傍晚已至，天色晦暗，阴沉得让人压抑。

李莲英已经做出了他长达六十年的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选择。

他没有如释重负的轻松，相反，他的心里满是愧疚，如头顶的天色一般，压抑到了极致。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在等待。

李莲英在等待，小德张在等待，袁世凯和索克鲁在等待，光绪也在等待。

命运已经初露端倪，但没有人能够一眼看透。

入夜之后，慈禧忽然睁开了双眼。

过去的一个时辰里，她一直没有睡，而是在闭目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