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扭身伏在车窗上往外看，免得又开过了。

车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方才大转弯折回。

又一个u形大转弯，从义利饼干行过街到平安戏院，全市唯一的一个清洁的二轮电影院，灰红暗黄二色砖砌的门面，有一种针织粗呢的温暖感，整个建筑圆圆的朝里凹，成为一钩新月切过路角，门前十分宽敞。

对面就是刚才那家凯司令咖啡馆，然后西伯利亚皮货店，绿屋夫人时装店，并排两家四个大橱窗，华贵的木制模特儿在霓虹灯后摆出各种姿态。

隔壁一家小店一比更不起眼，橱窗里空无一物，招牌上虽有英文&ldo;珠宝商&rdo;字样，也看不出是珠宝店。

他转告司机停下，下了车跟在她后面进去。

她穿着高跟鞋比他高半个头。

不然也就不穿这么高的跟了，他显然并不介意。

她发现大个子往往喜欢娇小玲珑的女人，倒是矮小的男人喜欢女人高些，也许是一种补偿的心理。

知道他在看，更软洋洋地凹着腰。

腰细，婉若游龙游进玻璃门。

一个穿西装的印度店员上前招呼。

店堂虽小，倒也高慡敞亮，只是雪洞似的光塌塌一无所有，靠里设着唯一的短短一只玻璃柜台，陈列着一些&ldo;诞辰石&rdo;‐‐按照生日月份，戴了运气好的，黄石英之类的&ldo;半宝石&rdo;，红蓝宝石都是宝石粉制的。

她在手提袋里取出一只梨形红宝石耳坠子，上面碎钻拼成的叶子丢了一粒钻。

&ldo;可以配，&rdo;那印度人看了说。

她问了多少钱，几时有，易先生便道：&ldo;问他有没有好点的戒指。

&rdo;他是留日的，英文不肯说，总是端着官架子等人翻译。

她顿了顿方道：&ldo;干什么？&rdo;

他笑道：&ldo;我们不是要买个戒指做纪念吗？就是钻戒好不好？要好点的。

&rdo;

她又顿了顿，拿他无可奈何似地笑了。

&ldo;有没有钻戒？&rdo;

她轻声问。

那印度人一扬脸，朝上发声喊，叽哩哇啦想是印度话，倒吓了他们一跳，随即引路上楼。

隔断店堂后身的板壁漆奶油色，靠边有个门，门口就是黑洞洞的小楼梯。

办公室在两层楼之间的一个阁楼上，是个浅浅的阳台，俯瞰店堂，便于监督。

一进门左首墙上挂着长短不齐两只镜子，镜面画着五彩花鸟，金字题款：&ldo;鹏程万里巴达先生开业志喜陈茂坤敬贺&rdo;，都是人送的。

还有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