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杀死了总是清雅地对自己笑，总是袖手一旁看自己练武的父亲，杀死了陪伴自己十多年，将自己的全部包括功力甚至性命都给了她的师父，杀死了年幼时第一个玩伴，而眼下，她的母亲，她的弟弟还在挣扎。

少艾有些恍惚。

或许因为最后的任务终于完成，她的情绪有些失去控制，她想起了一些事，接着又忽然想到‐‐

她是医者!

从来没有医者自觉的少艾连忙为重九把脉，不需要很久，她就已经得到了结果。

她又来到宋韶身边，还没有握上她的手腕，就被宋韶拦住。

她摇了摇头，笑道：&ldo;不用了。

&rdo;

少艾沉默。

&ldo;不用自责。

&rdo;宋韶的声音轻如飞絮，&ldo;能够听到你一声……娘，我很开心……&rdo;她又红了眼圈，&ldo;都是我不好……当初你爹想要对抗朝廷，是我发现端倪禀报皇上……害死了他。

&rdo;她有些费力地说着，&ldo;但是你很好，你和姬白练……都很好。

&rdo;

喘息许久，宋韶说话似乎流畅些许，&ldo;你做到了你爹和姬白练一直努力去做的事情……我害得你从出生开始就背负枷锁，现在你终于能够解开它……我就算是死，也很……很……&rdo;她努力地想要说出最后的话，可偏偏怎么也挤不出来，只有泪水自眼眶中涌出。

然后，她闭上了双眼。

泪水在流，可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少艾按上她的胸口，感觉她慢慢变凉，许久，低声唤：&ldo;娘……&rdo;

当她还小时，她有父亲有母亲，可惜她没有感情。

可当她有了感情，她的亲人却又一个个离去，只剩下最后一个。

而这最后一个，恐怕也留不住。

重九拖着身体爬到她身边，勾上了她的手指，对她笑。

&ldo;姐姐……&rdo;重九笑容灿烂，&ldo;祝贺你……&rdo;

少艾也笑，&ldo;谢谢。

&rdo;

&ldo;你能……&rdo;重九有些难为情地垂眸，却又偷偷打量她的表情，&ldo;抱抱我吗?&rdo;

少艾张开双臂，将他抱入怀中。

重九嗅着她的气息，低低说道：&ldo;你的怀抱真暖……&rdo;

&ldo;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姐姐……现在……我终于找到姐姐了……&rdo;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少艾抬眼时，便看到了走来的无生。

像是怕惊醒了谁，她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无生也跟着停下脚步。

少艾将重九的身体慢慢放好，起身走向无生。

一步，两步，三步。

相距一丈处，少艾停下脚步。

看过无生身后混乱的人群，低声道：&ldo;解决了?&rdo;

像是在给彼此一点时间，无生点头的动作很慢。

但是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这个时候，两个人同时动了!

两把匕首同时亮出，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气势，同样的位置，最后，又同时停下。

两把匕首都停在对方的脖颈上。

对峙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