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七砸向了坚实的地面。

他想：如果我的脑袋就像瓜瓣一样四分五裂，那我就可以如愿以偿地去当虫子了。

希望我能裂得干脆一些，因为这次不死，恢复的那几个月也能痛死。

在落地的前一刻，他看到了剑阵遮天蔽日的夺目光华。

&ldo;运气啊……&rdo;他呢喃。

虽然是在匆忙中淬炼七宝，各人也不知道自己淬炼的是哪一样，但大家到底还是把寒月留给了擅长用剑的、正确的那个人。

这真是天意，冥冥中注定。

柳七闭着眼睛落地，殷红的鲜血从他的七窍中流出，渐渐爬满了他白皙秀美的、和婵九酷似的脸。

……

…………

八年后。

柳七并没能得偿所愿地变成虫子，全身上下几百处骨折的他花了一年多时间才复元，内伤修复，外伤愈合，腿不瘸了，但断掉的那只手臂却长不出来了。

玉梨三为他造了一根义肢，用的是凤凰尾羽和鲲鹏鳞片。

神鸟就是神鸟，除了会偶尔不自觉使出红莲之火外，这根义肢和寻常的手臂没有两样，还是蛮好用的。

这天柳七坐在峨眉派杂草丛生的大殿台阶上，等着约定前来的人。

春夏交接的时节，阳光迷蒙，湿气氤氲，草木在无序而旺盛地生长。

花期漫长的月季爬满了大殿的山墙，肆意地盛开着。

峨眉派虽然已经荒废，但由于地处深山，周围全是荆棘古木、悬崖峭壁，除了几个采药人外凡人难以涉足，所以仍然保留着原来的模样。

柳七穿着一件洗得褪了色旧袍子，嘴里叼着一根茅草，托着腮帮子，很是闲散无聊。

宋不谦落里落拓挠着头，跨出大殿的门坎，坐在他旁边。

如果不细看宋不谦，还以为眼前的是广清子，至少两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广清子没能活着从海里出来。

不过这样也好，他和哑巴一同化作了虚无，倒也是患难相济、生死之交，所谓一死一生，乃知交情。

宋不谦和柳七此间从来不拘礼节，他问：&ldo;师叔，那猪头不会不来了吧?&rdo;

柳七说：&ldo;不可能。

说好的一年一会，我都来了，他怎么会不来?&rdo;

&ldo;搞不好他死了。

&rdo;宋不谦说。

柳七说：&ldo;你年年都说他要死，结果他年年都活着。

你告诉我，一个五百来年凶神恶煞的剑仙，到底怎么才能暴毙?&rdo;

宋不谦说：&ldo;吃坏了肚子。

&rdo;

说话间寒山从天而降。

柳七指着对宋不谦说：&ldo;你看，还活着吧?&rdo;

宋不谦斜瞥了寒山一眼，转身回了大殿。

比起八年前，寒山看起来更加不可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