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云亭地处偏僻，后花园里纵横的回廊上悬着的灯火经风一吹，摇荡纷纷，从这边骋目望去，便成了隐在林中的明灭萤火。

萧槿想想近来之事，更觉浑身松泛，起身舒活了一下筋骨，预备回去考问儿子今日的功课。

她未曾回头，唤丫鬟将她的披风拿来。

她等了须臾没等来人，方欲回头，余光里就瞥见自己的那件黛紫色扣绣云缎披风被递了过来。

她随手接过披风披在身上，一面系带一面回身：&ldo;待会儿留些心，若是少爷回了便知会我一声。

我要……&rdo;

她转身抬头，在瞧见身后立着的人时，余下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ldo;要什么？&rdo;卫启濯步至她身畔，目光笼在她身上。

萧槿四下一瞟，见适才还在她后头侍立的两个丫头没了踪影，忍不住道：&ldo;我的丫鬟呢？你走路怎的没个声儿？&rdo;

&ldo;我隔着老远就示意她们将披风递与我，跟着便打发她们回去了。

你却才兀自出神，未曾留意我的脚步声而已‐‐却才在想什么，想得那样入神？&rdo;

萧槿撇嘴：&ldo;不告诉你。

&rdo;说着话便要回身出亭。

卫启濯伸臂挡住她的去路：&ldo;那你跟我说你要什么？&rdo;

&ldo;我要你……要你答我一个问题，&rdo;萧槿拉住他手臂，&ldo;你那日究竟打算跟我说什么？是你根本没说还是我确实睡得太快太沉，以至于全无记忆？&rdo;

&ldo;那你先答我一个问题‐‐你说我们性情相投么？&rdo;

&ldo;自然投了，不投我如何看上你的。

&rdo;

&ldo;那你那日说的不论我如何变，在你眼里，我都还是我，这句话还作数么？&rdo;

萧槿点头：&ldo;嗯，当然作数。

&rdo;

&ldo;会一直作数么？&rdo;

萧槿觉得他今日难缠得很，奇道：&ldo;自然会一直作数‐‐你怎的一回来就问我这些？&rdo;

&ldo;我那日开口时犹豫再三，你又极尽困倦，在我道出之前睡了过去。

我是说到一半见你无甚反应，这才发觉你已经沉入梦乡的。

&rdo;

&ldo;如今趁着你不困，地方也对，&rdo;卫启濯目不转睛谛视她，&ldo;我索性再与你说一回。

&rdo;

萧槿一怔，正琢磨着&ldo;地方也对&rdo;是怎么个意思，就听他开言道：&ldo;其实我在大闹袁家昏厥之后醒来时，就想起了前世诸般，只是始终未与你说而已。

&rdo;

萧槿愣神。

&ldo;或者说，前世的影子又回到了我身上，我想起了一切。

&rdo;

卫启濯一口气说完，只觉神清气慡，通身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