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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伏在倪文柏肩头,那片后背仿佛没有边际,永远坚实宽广,任倪音随意翻滚。
周程远的肩膀亦然,带给她同样的安全感。
倪音突然:“爸爸。”
周程远愣了下,脚步微顿。
垂落在周程远胸前的手臂微微收紧,倪音靠近了些,脸颊贴在周程远颈侧,滚烫,还有隐于之下的动脉,是一个很亲昵很依赖的举动。
倪音小声说:“你不是在做我爸爸做的事情吗。”
没有说“代替”
这个词,却已然揭穿,周程远没有回应,但每一步都走得沉稳。
靠得这般近,倪音发现周程远的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黑色的痣,在偏后一点点的位置,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这颗小痣的存在。
倪音盯了半分钟,转过头,望着头顶缓慢倒退的张牙舞爪的树枝,宁静夜色中,她呢喃。
“周爸爸。”
“程远爸爸。”
作者有话说:周叔叔心得:倪音太会撒娇了(烟29晚安◎生日不吃蛋糕吗?◎夏日结束,天气一点点转凉,早晚温差变大,倪音上学的时候天还没亮,放学的时候已至深夜,为此受凉感冒了好几次,而且出行时间对一个独行的女生而言不太安全。
晚秋之后,周程远只要有时间,几乎每个早晨和晚上都会去接送倪音上下学。
为此,岑定嘴贫的德行又发作了,不止一次对着周程远调侃,说他这临时监护人当得比别人家的亲爸亲妈都负责任。
旁边同事听到,也跟着开周程远的玩笑,劝他早点结婚,生个小孩,以他现在的表现,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
枯黄落叶洒满街头,几场雨落,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匆匆忙忙步入冬季。
十二月份,倪音生日,她在冬天生日。
12月23日,今年将是她第十八岁的生日。
倪音曾设想过她的成人礼,或许会很隆重,她穿着蓬蓬公主裙和亮晶晶的水晶鞋,出席倪文柏为她举办的生日晚宴,宴会上有她相熟的朋友和家人,还有不太熟悉但礼貌邀请的同学和其他来宾。
或许是温馨放松的,她请一周假期,和钟书兰倪文柏出去度假,在南半球艳阳下的海边沙滩喝着椰子汁,在被大雪淹没的深山别墅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只有他们三个,没有任何工作和打扰。
又或许是大胆叛逆的,她体验遍所有平时不会做的事情,甚至还为自己设计了一个很酷的纹身,到时就纹在脚踝踝骨后。
然而时光小船晃晃悠悠,终于抵达这一天。
现实是既没有梦幻晚宴舞会,也没有全家的休闲度假,更没有任何叛逆计划,倪音如往常一样,上了一天的课,背着未做完的试卷和习题册,在校门口等待接她的周程远。
很平淡但又真实的一天。
不过也有惊喜,倪音裹着厚厚的围巾,鼻尖忽然多了一抹凉意,她抬头,昏黄老旧的路灯前飘舞着白色雪粒,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最近这段时间,天气灰霾阴沉,倪音的情绪也持续低沉。
在生日这天,倪音的情绪更是跌落谷底。
去年生日前夕,因工作需要,倪文柏和钟书兰在外地出差,为了赶在午夜十二点之前陪倪音过生日,他们紧赶慢赶,乘了晚班飞机,于九点多抵达瑶城。
钟书兰提前为倪音订了生日蛋糕,他们又绕路去取蛋糕。
然后……发生意外车祸……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之际,十六岁与十七岁交叠之际,倪音无助地蹲在手术室外。
这半年多,同周程远生活在一起,他们回避这些,他们专注当下,倪音渐渐忘却那些悲伤,每一天都很幸福充实,她很少再失眠,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
但原来,只是深埋地底的哑炮,在某个契机,震耳欲聋。
周程远可能察觉到,也好像没有察觉到倪音的异样,一切如常。
倪音没有和周程远,没有和应寻,没有和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讲她的第十八个生日。
如郑时羽,如之前的朋友,知道她生日,也知道她的天翻地覆,所以都很沉默地当作平凡一日,礼貌地没有送上礼物及祝福。
雪粒变得密集,卷着凛冽冬风四散,倪音眼睫粘了几粒,视野被白色填充,随着她眨眼,消融在下眼睑,似泪水,丝丝凉意刺激着纤弱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