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春晚开始了，主持人的贺年和演员的歌声不断地传过来。

两个人偶尔扭头看一眼，不过是一年又一年的新瓶子旧酒，有点意思，又没什么意思。

只是过年守岁的时候，总要看一看。

每道菜都吃了一两筷子，夏芒已经差不多半饱，于是放慢了速度。

&ldo;我们聊聊吧。

&rdo;夏行说。

这个家里没有食不言的规矩，无数酒局中走过来的夏行觉得餐桌还是比较好说话的，可惜家里没有料酒之外的酒，要不然他也可以喝两口壮壮胆色。

可能是由于亏欠，他竟有些难以言说的惶恐。

&ldo;您什么时候走?&rdo;夏芒没有应下，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ldo;初三。

&rdo;

夏行犹豫了一下，觑着夏芒的脸色，补充道：&ldo;没有紧急情况的话。

&rdo;

夏芒却一直没什么表情，因而显得有些冷，她接着问道：&ldo;那如果现在有紧急情况的话，你现在就会走是么?&rdo;

这是实情，于是夏行点头。

夏芒不看他了，微微低下头看着桌面，那火红的桌布上丰富的菜肴。

&ldo;聊什么?&rdo;

许久，她听见自己这样有些压抑地问道。

她选择妥协。

&ldo;我很抱歉。

&rdo;夏行选择了一个糟糕的开头，他知道糟糕，但他必须说。

毕竟，真的抱歉。

&ldo;聊聊你对专业的想法吧，我查了一下，计算机行业目前的竞争很大，东大虽然是国内的顶尖大学，但放在好的企业里也不是很有优势。

&rdo;夏行就着这几天做的功课侃侃而谈。

&ldo;我选择了这个专业，但没有选择这个职业路线。

&rdo;夏芒说完，夹起了一块鱼肉。

鱼肉很嫩，红烧酱汁的咸鲜也与白肉的甘美相得益彰。

夏行得承认自己第一反应没听懂，然后他就这这句话思量了片刻，说：&ldo;总之你有想法就好。

&rdo;

&ldo;嗯。

&rdo;写扑了一本书的夏芒不想和夏行聊自己的目标，虽然只要她说了，就能得到全心全意的专业指导。

夏行，一个排出大量口碑极佳的影片的导演，几乎是一年一部地产出着商业片与文艺片，工作狂一样一年到头辗转在国内大大小小的影视基地。

他唯一的缺陷，也就是票房了，稳定，却始终徘徊在不上不下的中流。

不，还有一个，只对于他们兄妹两个才是缺陷，那就是常年在外，不爱归家。

最终疏远到，他们连彼此的口味和习惯都不知道了。

而遥远的地方，柳年在病房里吃到了一盘食堂送来的饺子，熟悉的感觉，陌生的味道，需要和咸涩的回忆和思念一同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