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客厅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愣住了。

杜母不敢相信的看着丈夫。

自从当年杜老爷子生意失败把多年积蓄赔了个干净以后，便不大管事了，这么多年都是杜母管家，杜老爷子轻易不会说什么。

这么多年不管事，杜母杜姐都忘了杜老爷子的脾性了。

能同曲姥爷性子相投的，又怎么会是个真的糊涂的，不过是受了打击，觉得亏欠家人，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当年要不是你口中那个不是好人的人伸出援手，你还能坐在这里享福吗？还能含饴弄孙吗？做人要有良心！”

杜老爷子这么多年心中抑郁，一直走不出当年的打击，原本健壮的身子也消瘦不少，看着也比同龄的曲姥爷更显老些，但是此时的杜老爷子声若洪钟，气势十足，看着倒像是走出来了。

“当年是我自己不够谨慎，中了别人的套，曲大哥也提点过我，是我没听进去，我知道，你受不了从受人吹捧的富家太太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二十年了，你还要多久才能接受？”

杜母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满面羞窘的同时又夹杂着几分气愤。

“我实话告诉你，当年签婚前协议是我提出来的！”

杜老爷子的话无异于在杜母的心上再次狠狠捅了一刀。

“为什么呀？为什么？”

杜母不理解。

“因为你！”

杜老爷子声若洪钟。

“我知道你怨曲大哥，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小荞，当年两个小的在一起，曲大哥夫妻俩为什么不同意？就是因为你！

人家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养大的姑娘，凭什么要来受你的气？你但凡明事理一点，就不该对曲家有怨，你现在还能拥有这样平静的生活都是因为他们伸手拉了我们家一把！”

杜母心如刀割，“我不明事理？当年要是他早点出手，我们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副田地，凭什么我不能怨？”

“这个世界上，受了别人的帮助还反过来恨别人帮助不够多，这种行为叫什么？叫白眼狼！”

杜老爷子其实不是不知道妻子的想法，不过这么多年一方面他自觉亏欠了她，二来妻子做得也不算过分，儿子也弹压得住，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说过妻子什么，但是这次的事已经牵涉到儿子儿媳小家的安稳，他不能再这么干看着了。

“你如果真的要怨，也该怨我，而不是曲大哥夫妻俩，更不是小荞，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对我们两个老的不好，你有什么做得过分的她也不多计较，人家不说也只是看在儿子和我的面子上，现在还想图人家的家产？这么多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带着女儿占了多少便宜。”

杜老爷子脸色有几分灰败，既有对自己，对妻子的失望，也有对儿子，对老友的愧疚，这么多年因为他的不作为，让儿子儿媳受了不少委屈。

“我白眼狼？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现在来指责我了，当年怎么就把家业败光了？”

杜母内心除了对曲家不伸以援手的不满，怨气，其实也有对曲姥姥的嫉妒。

杜母是城市户口，那个时代的城市户口几乎等同于有铁饭碗，而曲姥姥是个乡下姑娘，两个天差地别的姑娘因为各自的丈夫有了交集，在杜家出事之前，杜母一直是瞧不起曲家，瞧不起曲姥姥的。

可惜世事难料，杜家一朝跌落云端，而曲家却蒸蒸日上，杜母唯一能够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有儿子，而曲姥姥没有，但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却喜欢上了曲姥姥的女儿，这对心高气傲的杜母而言，无疑是一种背叛。

种种原因作祟，杜母越来越不满，直至现在，变成这般扭曲的模样。

“不必说是为了这个家，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我知道，曲大哥夫妻俩也一清二楚，这么多年相安无事也是你做事不算过分。

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他们小两口的事，从今以后你和杜薇不许再插手，让我知道了，都给我滚出杜家！

一一是个好孩子，将来自然有他的前途，不必你在这里为他谋划别人家的东西，可可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会不管，用不着你这个姥姥替他们两个小辈担心。”

杜老爷子不爆发则已，一爆发就是杀招。

杜薇有些不甘心，这么多年在母亲的耳濡目染下，她也早就把曲小姨的嫁妆看作了自己的东西，现在让她放弃，心里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

杜母内心阴暗的想法被丈夫暗戳戳点了一把，有些心虚慌乱，也顾不上女儿的不甘心了。

“小荞，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必管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