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春只身一人来了从前的太尉府。

此处依旧寂静，可是同以前似也有了大大的不同，寂静之外平添了几许萧瑟之气。

府门虚掩，外头空无一人。

应该是早就接到了命令，隐在暗处的护卫早早就开了门，等在看不见的地方。

陆安春轻轻一推，就推开了朱红的大门。

此处她倒也熟悉，毕竟从前她还在此处小住过一段时日。

庭院中空空荡荡的，只余偶尔响起的雀鸟鸣啼声。

原本太尉府中的下人也不多，可一切都很有秩序，偶尔路过的下人也只是默默垂首，脚下匆匆。

一世权臣，府中竟不是外人想的那般金玉满堂，倒是有几许书生之气。

陆安春立在院中定定的站了许久，方才抬脚往满是鸢尾花的院子行去。

她脚步缓缓并不着急，走到不远处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气。

她走近几步就瞧见了一个老头一身白衣，银发披散，手持银壶正在给院中那些紫蓝色的鸢尾浇水。

“如今这府里就剩我这么个老头子，这些花也好些天没有浇水，都蔫了。”

欧阳明杰早就听见了脚步声，眼未抬只是留心着照顾那些花。

陆安春抬眼瞧着眼前人，如今看着真的只是一个精神尚可的老头罢了，实在看不出他从前竟是权倾朝野一呼百应的欧阳明杰。

她也不着急，只是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不言不语，看着他浇花。

陆安春知道府里的其他人去哪了，其他的人在皇永思逼宫那一天就都被杀了。

管家老叶，还有从前照顾这里的青衣婢女和紫衣婢女，都没有了。

他们的尸首只怕早就被丢到了城外的乱葬岗，早已被烧成灰烬，被风吹散了。

陆安春望着欧阳明杰，又想起了爷爷与阿娘。

想起来雾山上墓园里那一堆堆小土包。

“姑娘若是不着急，可否等我收拾完这一片鸢尾？”

欧阳明杰浑身上下没有了往日的戾气，倒是难得的松弛。

“欧阳明杰，你不会不知我今日是来取你性命的。”

陆安春低声道。

欧阳明杰闻言手中动作一顿，倒是笑了起来：“她最喜欢梧桐和鸢尾，你看这些年我照顾的可还算是不错？”

他浇完花，又开始修剪起那些残枝败叶。

“若是连我也走了，只怕往后也没有人能再好好照顾这些花草了，若是她知道，该要伤心了。”

陆安春望着欧阳明杰，冷声失笑：“想不到欧阳大人猖狂一世，临了了能陪着你的也就是这些花草了。”

“不过欧阳大人的担心到是有些多余了，你死后我会一把火烧了这里，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会被烧成灰烬，到时候哪里还会有梧桐，有鸢尾？”

欧阳明杰微微一怔失神低笑，他手上沾满了乌褐色的尘土，他在衣裳上拍了拍手，衣裳也粘上了尘土，那一片暗色落在白色的衣裳上，显得格外惹眼。

“姑娘，动手吧！”

他脸色淡淡的立在花丛中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