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嫮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陆鸢淡然道：&ldo;喜事自然是喜事，但终归是别人家的喜事，不知表妹贺得哪门子喜？&rdo;郑孟华不接此话，转而说：&ldo;三日后新科进士游街示喜，嫂嫂不去向故友道个恭贺吗？&rdo;陆鸢笑了下：&ldo;表妹如此在意，莫非自己想去看看绿衣郎？&rdo;大周有制，进士三甲着红袍，戴宫花，其余进士则赐绿袍。

每逢殿试放榜，新科进士插花游街，总有妙龄女郎盛装打扮，夹径而立，意图觅个如意郎君，坊间遂有&ldo;夹径斜斜柳数行，红裙争看绿衣郎&rdo;【1】一说。

郑孟华来的蹊跷，还故意当着王嫮的面说新科进士如何如何，傻子都能听出她在挑衅。

王嫮怎会饶她，接着陆鸢的话说道：&ldo;表姐想去就自己去嘛，嫂嫂有三哥这样一个允文允武的夫君，还稀罕什么绿衣郎啊？就是不知，那些个绿衣郎年岁几何，应该比表姐年轻吧？&rdo;郑孟华脸色瞬间灰败。

王嫮嘴下不留情，笑了声，说：&ldo;不过应该也有年纪大些的寒门士子，说不定不嫌弃表姐人老珠黄，就是不知人家愿不愿意替别人养儿子。

唉，亡夫是个反&iddot;贼，还拖儿带女，便是如此，还有心情去相看绿衣郎，表姐可真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rdo;王嫮此话，字字句句直戳郑孟华心窝痛处，连拐弯抹角都懒得，就这么直愣愣地刺了过去。

饶是陆鸢都暗暗叹声：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妇人！

郑孟华如何受得住这番冷嘲热讽，一时之间气得泪落连连，红着眼跑出了兰颐院。

陆鸢和王嫮对郑孟华的眼泪早就司空见惯，想她就是哭一场博些同情，顶多到郑氏面前告一状，闹不起大风浪，也没当回事。

王嫮哼声道：&ldo;别人家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哪个不是安分守己、和和睦睦的，她倒好，狗仗人势，到处咬人！

我夫君落榜又如何，到底还是个清清白白的朝廷命官，哪轮到她一个罪眷寡妇来笑话！

&rdo;陆鸢赞同地点点头，劝了句：&ldo;弟妹消消气，保重身子。

&rdo;本以为此事就这般过去了，不成想，第二日郑孟华竟寻了短见，一把匕首割了手腕，幸而救治及时，有惊无险。

没人知道郑孟华自戕的原因为何，但府中上下都说，表姑娘自戕前一日哭的伤心欲绝，从兰颐院跑了出去。

陆鸢也听到了流言，但左右郑氏没有传她问话，她倒也不甚忧心。

况且，流言不虚，只看郑氏姑侄怎么处理罢。

王嫮却没陆鸢的好定力，生怕因此事被婆母责难，忧心忡忡找来兰颐院。

&ldo;嫂嫂，母亲若是责问起来，你可要为我作证啊，是那小郑氏挑衅在先，我不过回说她几句，谁知道她就寻了短见呢！

&rdo;王嫮话语急切，显是慌了神。

陆鸢安慰道：&ldo;别怕，母亲果真责问起来，我当然要为你说话。

&rdo;顿了顿，又说：&ldo;没想到表姑娘竟有如此勇气，割&iddot;腕多疼啊，死也死不痛快。

我若是寻&iddot;死，就一条白绫悬去梁上，干干净净、痛痛快快的，才不遭死去活来这场罪呢。

&rdo;王嫮一怔，细细想了会儿，恍然说道：&ldo;就是啊！

那小郑氏若真想死，怎么不痛痛快快死别处去！

她就是想害我们！

&rdo;陆鸢拍着王嫮手臂安慰说：&ldo;放心吧，母亲要是责问你我，早就责问了，何故到现在没动静？&rdo;王嫮有些不确定地问：&ldo;真的不会责问我们么？&rdo;陆鸢摇头，&ldo;应该不会。

&rdo;想了想，又说：&ldo;但恐怕，李家那双儿女已经恨上咱们了。

他们越长越大，日日见自己阿娘以泪洗面、苦大仇深的，必定以为咱们苛待他阿娘。

&rdo;说到这里，陆鸢停顿片刻，忽地长叹一声，&ldo;咱们倒无所谓，就怕牵累母亲和国公爷也招人恨上了，他们可是掏心掏肺对那双儿女好的。

&rdo;王嫮连连点头，十分赞同：&ldo;就是说呢，那小郑氏一哭二闹三上吊，传出去以为褚家怎么虐待他们母子呢，她这样做，不是打母亲和三哥的脸吗！

&rdo;陆鸢无奈地笑笑，劝道：&ldo;咱们毕竟是媳妇，外姓女子，有些话说不得，不到万不得已，还是闭口不言吧。

&rdo;王嫮点点头，心中却另有思量，婆母不责难她便罢，若是责难她，她可不受这个冤屈，定要说道一番。

有些话，她作为儿媳不方便说，叫那郑氏的亲儿子去说总不会有错。

果如陆鸢所料，郑氏这次并未替侄女出头，也没有责难陆鸢和王嫮。

适逢林大夫来为郑孟华处理伤口，郑氏遂命其为陆鸢复诊，结果如旧，陆鸢的病毫无起色。

郑氏怅惋叹了声，慈蔼地对陆鸢说道：&ldo;怪我以前对你太严苛，叫你生了负担，以至于调养这许久竟不见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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