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重创后，曹连彻底摒弃丝道，改行海路。

&ldo;小凌子，我与你阿娘，也可谓曾经茹毛饮血，其中艰辛，旁人不知，你是知道的，你阿繁兄此次能逃出生天，实属不易，要想翻身谈何容易，十年的息钱对他来说真的是雪上加霜啊。

&rdo;曹连神色哀戚，叹声道。

陆鸢温声说：&ldo;我明白，此次动乱，大家都伤了元气，至少也得一年半载才能回劲儿，我与表兄商定头两年不收息钱，为的也是给大家减些负担，而且，曹伯父行商这么多年，应该知晓，阿繁兄的息钱已算是商户中最低的了。

&rdo;&ldo;虽是最低的，但对你阿繁兄来说，仍是一笔重担啊。

&rdo;曹连试图说服陆鸢松口。

陆鸢笑了笑，说：&ldo;曹伯父若觉息钱重，不如替阿繁兄一次性还清了债务？&rdo;商人之家重利，亲兄弟明算账，男子成年之后即脱离父母自立门户，陆鸢募资时差人问过曹连的意愿，曹连没有出这份钱，说让次子自己来还。

曹连一听这话立即拉下脸来，哼了一声，&ldo;你比你阿娘可是差远了，眼里只有钱！

&rdo;陆鸢也不恼怒，回说：&ldo;这话不错，我自是比不得阿娘，却始终记着阿娘教诲，狼群之王不只是特权者，更是守护者，我若应了曹伯父所请，再有人来央求我免息，我允是不允？我是商队少主，怎能做损害商队利益之事？&rdo;见曹连怒容不减，陆鸢好声说：&ldo;人言蝉不知雪坚，旁人只看见商贾披金戴玉、光鲜亮丽倒罢了，伯父是历过艰辛的，当明白这一分一毫无不是血汗钱。

十年前那场祸事后，我阿公不惜重金培养商队护卫，伯父可知这次碎叶城被围，我们康氏商队折了多少护卫？五百个勇武男儿，死伤过三分之二，商队要负担的债务，不比阿繁兄轻巧。

&rdo;曹连又说：&ldo;这次西征，到底花销多少，还不是凭你那张嘴？谁知道你有没有中饱私囊！

&rdo;&ldo;一应花销皆有账目，也交有司核算过，曹伯父若有疑虑，只管告上官府，再核对一次。

&rdo;陆鸢早就料到会有商户事后翻脸不认人，一切账务皆过了官府，虽然手续麻烦，花费也多些，但胜在有官府作保。

曹连哼了声，&ldo;你这是国公夫人做久了，也学会狐假虎威了，谁不知道这次领兵的是你夫君，圣上眼前的红人，谁敢去质疑什么？你们两口子狼狈为奸，趁人之危，谁又敢说个不字？&rdo;他如此胡搅蛮缠，陆鸢自知再难说通，毕竟利益攸关，他又怎会推己及人，虑想别人的难处？陆鸢不再白费口舌，只说：&ldo;曹伯父若果真有疑问，便去官府求个公道，若无真凭实据，还当慎言，侄女明白你一时口快，旁人可要当你污蔑朝廷命官了。

&rdo;陆鸢本是一番好意，怕他祸从口出，曹连却以为陆鸢狐假虎威，借夫家的权势震慑他，大为恼怒，高声吼道：&ldo;呵！

这就护上了！

威胁我是吗，行啊，你去告诉你夫君，说我污蔑他，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白眼狼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rdo;陆鸢颦眉，不欲和他做无谓纠缠，刚想叫人送客，忽听&ldo;噔&rdo;一声，房门被人踹开了。

褚昉一袭紫袍站在门口，不怒而威。

扫了曹连一眼，抬步进门，在陆鸢身旁站定，看向曹连道：&ldo;你可知，对国公夫人出言不逊，是何罪？&rdo;他声音不重，却自带一股威压。

曹连骤然生惧，忙笑说：&ldo;我与侄女儿开玩笑呢，哪有出言不逊，是不是侄女儿？&rdo;陆鸢从没想过借褚昉的权势为难他，替他解了围，命小厮送客。

褚昉见陆鸢神色平静，无喜无怒，略一沉吟，问道：&ldo;可是遇到了难事？&rdo;陆鸢温笑着摇摇头：&ldo;没事。

&rdo;褚昉以前总是告诫她不可借褚家权势谋生意，陆鸢怕他知晓自己商队少主的身份后，又要她放弃一些正常的生意往来，遂特意隐瞒了这层身份。

褚昉默了会儿，没再追问。

她一向如此的，不管是生意，还是家宅，从来不肯给他找麻烦。

&ldo;长姐，没事吧？&rdo;贺震也找了过来。

陆鸢道句无事，留贺震与褚昉说话，与掌柜商量事情去了。

贺震又说起之前的事，问褚昉：&ldo;将军，你不给长姐一个公道，不怕她怪你吗？&rdo;褚昉自嘲地笑了下，&ldo;我自是希望，她能怪我。

&rdo;有希冀，才会有怨恨，可陆鸢毫不在意，凭他如何处置，包庇表妹也好，心存愧疚也罢，陆鸢一点儿也不在乎，一点儿也不稀罕。

&ldo;子云，今晚帮我约康大哥出来。

&rdo;贺震疑惑：&ldo;你找康大哥何事？&rdo;褚昉不回答，贺震便知问不出来，也不多话，颔首答应，压低声音苦口婆心地说：&ldo;将军，你好好哄哄长姐，你不是说过吗，人不怕错，得有悔过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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